第1卷 第131章 皇帝病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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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

裴輕窈睜開眼,盯著頭頂的流蘇帳幔,一夜未眠。

裴越的話,像烙鐵,在腦中烙下了一整夜。

那些淋淋的真相,讓疼,也讓徹底清醒。

從床上坐起,披走到梳妝臺前。

銅鏡里,映出一張蒼白憔悴的臉,眼下是掩不住的青黑。

看著鏡中的自己,想起了前世。

前世,直到死,都不知道父親為背負了這麼多。

還曾怨他對徐氏母的縱容。

甚至在出嫁前,還因為徐氏克扣了母親的嫁妝而與父親大吵一架,認為他偏心。

現在想來,何其可笑。

父親不是偏心,他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為撐起一片天,哪怕那片天,早已千瘡百孔。

嫁妝……

裴輕窈的目,落在妝臺一角那個上了鎖的紫檀木匣子上。

那是母親留給嫁妝的一部分。

而大部分,母親那些價值連城的鋪子、田莊、古玩字畫的契書,都在死後,名正言順地落徐氏的手中。

前世,不懂抗爭,那些東西最後大半被徐氏變賣,或是被裴子矜揮霍。

這一世,不會再讓了。

那些,是母親留給的東西。

一針一線,一草一木,都沾著母親的溫度。

要親手,一件一件,全部拿回來。

決定要把咽下去。

只要父親不說,就永遠不會問。

從今天起,不再是那個需要躲在父親羽翼下的小孩了。

與此同時,朝堂之上,也暗流涌

自中秋謀逆案後,裴相已經接連半月告假,未曾上朝。

朝中眾人議論紛紛,皆以為是二皇子一黨倒臺,裴相大權在握,故而開始懈怠。

鮮有人知,裴相告假,是因為不想見一個人。

當今圣上,謝循。

他怕自己一看到那張臉,就會忍不住,拔劍相向。

巧的是,皇帝謝循,也已經很久沒有臨朝了。

宮里傳出的說法是,陛下因二子謀逆之事傷了心神,龍欠安,需靜養。

只有日夜伺候在旁的近侍才知道,皇帝的,正在以一種驚人的速度垮掉。

他開始整夜整夜地做噩夢。

夢里,他總是聲嘶力竭地大喊著兩個名字。

“阿玉……”

“阿鳶……”

一個是傅常玉的閨名,一個是謝奕修母親的閨名。

白日里,他神萎靡,時常對著空無一人的龍椅失神,眼中的猜忌和多疑,卻越來越重。

他對太子謝奕修的依賴,日漸加深,幾乎所有政務都由他理。

可同時,他又像防賊一樣,時時刻刻提防著這個兒子。

這一日,謝循將謝奕修單獨召至養心殿。

殿,彌漫著濃重的藥味。

皇帝半躺在龍榻上,臉蠟黃,眼神卻異常銳利。

“奕修。”他招了招手。

“兒臣在。”謝奕修上前一步,跪在榻前。

謝循枯從枕下出一枚通漆黑的虎符,遞到他面前。

虎符上,雕著一條栩栩如生的盤龍。

謝奕修的瞳孔,微不可察地了一下。

龍鱗衛的虎符。

“近來,京畿防務松懈,朕總覺得心神不寧。”皇帝的聲音,有氣無力。

“尤其是西山那邊,山匪流寇,屢不止。朕夜里,總是夢到那邊火沖天。”

他的目,死死地鎖在謝奕修的臉上,不放過任何一變化。

“你拿著這個,代朕去西山巡查一番。務必……仔細些。”

“告訴龍衛的指揮使,但凡有任何可疑之人,殺無赦。”

他說得很慢,像是在下一個命令,更像是在拋出一個餌。

一個試探。

試探他是否知道“晚照閣”的存在。

試探他,是否也對那個地方,了心思。

謝奕修垂著眼,看不清神

出雙手,恭敬地接過那枚冰冷的虎符。

虎符手,沉甸甸的。

那是權力的重量,也是一道催命符。

他知道,他只要表現出任何一對晚照閣的興趣,甚至只是一個遲疑的眼神,都會立刻引來殺之禍。

他只是平靜恭順道。

“兒臣遵旨。”

他叩首,聲音沉穩有力。

“兒臣定會徹查西山,為父皇分憂,絕不讓宵小之輩,擾了父皇清凈。”

謝循盯著他看了許久,渾濁的眼中,閃過一滿意,也有一

他揮了揮手:“去吧。”

“兒臣告退。”

謝奕修拿著虎符,一步一步,退出了養心殿。

殿門合上的那一刻,他臉上的恭順,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機會,來了。

皇帝在病痛和猜忌中,神恍惚,終于出了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破綻。

他將刀,親手遞到了他的手上。

謝奕修握虎符,沒有回東宮,而是策馬出宮。

夜,一輛不起眼的馬車,停在了相府後街的暗巷里。

裴輕窈理完手頭最後一份關于母親嫁妝鋪子的賬目,只覺得頭昏腦漲。

眉心,披上外,想出去走走。

剛一踏出後門,手腕就被人從後一把抓住。

心中一驚,正要呼救,一悉的雪松冷香,將整個人籠罩。

“是我。”

謝奕修的聲音,在夜中響起,低沉沙啞。

裴輕窈的心,瞬間落回了原地。

轉過,看到是裴奕修。

“你怎麼來了?”問。

他不說話,只是拉著的手,將帶到巷子更深影里。

高大的軀,將完全籠罩,隔絕了所有窺探的視線。

他什麼都沒說,只是這麼定定地看著

裴輕窈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想回自己的手。

他卻握得更

“今天,你都做了些什麼?”他終于開口,聲音里帶著一不易察覺的疲憊。

“沒……沒什麼,看了看賬本。”

“累嗎?”

他的指腹,輕輕挲著的手背,帶起一陣麻的意。

裴輕窈的心跳,了一拍。

搖了搖頭。

他忽然抬起另一只手,輕輕的眼角。

那里,還有哭過的痕跡。

他的作很輕,帶著一種近乎珍視的小心翼翼。

“別哭了。”

他說。

那兩個字,像羽,輕輕掃過裴輕窈的心尖。

鼻子一酸,眼眶又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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