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越將兩人的神盡收眼底,話鋒一轉。
“但是……”
他收起折扇,子微微前傾,臉上的戲謔消失得一干二凈,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悉一切的銳利。
“你們是很優秀,可你們,能優秀得過太子嗎?”
這句話,如同一盆冰水,兜頭澆下。
傅安的瞳孔,微不可察地了一下。
陸景殊則是直接從石凳上站了起來,一臉不忿。
“太子又怎麼了?”他梗著脖子,不服氣地吼道。
“他以前不過是個跟在我們屁後面的窮小子!”
這是他們年時,不愿再提起的過往。
也是謝奕修份還未揭曉前,最卑微的一段時。
“陸世子!”裴越的臉,瞬間沉了下來,聲音里帶著前所未有的嚴厲。
“請慎言!”
陸景殊被他喝得一愣,中的怒火像是被堵住了,上不來也下不去,憋得他滿臉通紅。
裴越站起,走到他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語氣緩和了一些,卻依舊帶著警告。
“此一時,彼一時。他現在是太子。是大梁未來的皇帝。”
“你們的心意,我懂。但你們的路,都走窄了。”
說完,他不再看兩人,轉,搖著扇子,邁著六親不認的步子,揚長而去。
只留下傅安和陸景殊兩人,在涼亭里面面相覷,神各異。
另一邊,裴輕窈甩開了所有人,徑直來到了徐箏的錦繡苑。
錦繡苑里,滿是奢靡之氣。
院中種著名貴的花草,廊下掛著致的鳥籠,連伺候的丫鬟婆子,都比別的穿戴要鮮幾分。
自年的裴輕窈逐漸記事後,幾乎從不往這里來。
裴輕窈目不斜視,直接闖進了正廳。
徐箏正靠在榻上,由丫鬟喂著新摘的葡萄,見到裴輕窈進來,眼中閃過一不易察覺的慌,但很快便被虛偽的笑容掩蓋。
“哎喲,是我們窈窈來了,快坐。”熱地招呼著。
“剛還跟你妹妹說起你,這孩子,怎麼跑得這麼快。”
裴輕窈沒有坐。
就站在廳中,目冷冷地看著眼前這個占據了娘親位置多年的人。
“我來,是要拿回我娘的嫁妝。”
開門見山,沒有一一毫的委婉。
徐箏喂葡萄的手,僵在了半空。
臉上的笑容,也凝固了。
“窈窈,你說什麼胡話呢?”很快反應過來,一臉無辜地看著。
“你娘的嫁妝,不都好好地在庫房里收著嗎?我何曾過分毫?”
開始裝傻。
裴輕窈冷笑一聲。
上前一步,從袖中出一本冊子,直接扔在徐箏面前的矮幾上。
“綢緞莊新進貢的雲錦,庫房里那些拿去保養的字畫古玩,還有城南的幾鋪子,是不是都被你換了銀票?”
“需要我把這些賬本,一筆一筆念給你聽嗎?”
徐箏看著那本冊子,臉上的,唰的一下,全褪盡了。
沒想到,裴輕窈竟然查得如此清楚!
這些事,做得極為,怎麼可能……
“你……你口噴人!”厲荏地尖起來。
“這是誰給你的東西,你想誣陷我!”
“是不是誣陷,你心里清楚。”裴輕窈的聲音,平靜得沒有一波瀾。
看著徐箏驚慌失措的臉,冷笑。
“我今天來,是給你一個面。”
“東西,你一件一件,原封不地還回來。”
頓了頓,目變得銳利如刀,一字一句地說道:
“若是不還,我自然有辦法,讓它們自己回來。”
“只是到那時,場面怕是就不好看了。”
說完,不再看徐箏那張慘白的臉,轉,毫不留地走出了錦繡苑。
自那日從錦繡苑回來,已經過去了三天。
相府里,風平浪靜。
徐箏出奇地安分,沒有再提變賣嫁妝的事,也沒有派人來找裴輕窈的麻煩。
但這平靜,更像暴風雨前的死寂。
裴輕窈知道,徐箏絕不會善罷甘休。
按兵不,只派了娘親留下的心腹,暗中盯了庫房和徐箏的一舉一。
這張網,正在無聲地收。
第三日,夜。
京城又下起了一場大雪。
鵝般的雪片,簌簌地落在屋檐和枯枝上,很快便將整個世界都染了一片蒼白。
裴輕窈坐在窗前,正看著一本舊書,心卻有些不寧。
謝奕修已經三天沒有消息了。
知道他很忙,但心中,總歸是牽掛。
就在這時,房門被輕輕叩響。
“小姐。”是丫鬟雲珠的聲音。
“楚大哥來了,說……有要事。”
裴輕窈的心,猛地一跳。
楚南是謝奕修的護衛,他深夜前來,定是謝奕修的意思。
放下書,快步走到門口。
楚南一黑,肩上落滿了雪,見到,立刻說。
“殿下讓屬下帶小姐去一個地方。”
裴輕窈皺眉:“現在?去哪里?”
“殿下說,小姐去了就知道了。”
裴輕窈知道他一定是有事,不然,不會深夜要帶離府的!
幾乎沒有任何猶豫,便對著楚南點了點頭。
“我換件裳,馬上就來。”
披了一件厚厚的鬥篷,將自己裹得嚴嚴實實。
“小姐,您要去哪兒?”雲珠擔憂地問。
裴輕窈回頭,安地對笑了笑,“放心,不會有事。”
跟著楚南,從相府的後門悄然離開。
一輛毫不起眼的黑馬車,正靜靜地停在巷口的影里,與風雪融為一。
楚南為掀開車簾。
裴輕窈彎腰,鉆了進去。
車廂里,謝奕修含笑看著!
車簾落下,隔絕了外面的風雪。
車廂里很安靜,只能聽到車碾過積雪的沉悶聲響,和彼此清晰可聞的呼吸。
“去哪兒?”裴輕窈先開了口。
黑暗中,一只溫熱的大手,將冰涼的指尖,包裹在掌心。
他的聲音,在狹小的空間里,顯得格外低沉。
“帶你去見你想見的人。”
裴輕窈的心,跳了一拍。
想見的人?
最想見的人……
一個念頭,瘋狂地涌上心頭。
的聲音,帶著一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抖。
“你……你找到了……我娘?”
問出這句話,用盡了全的力氣。
謝奕修握著的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