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137章 十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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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前方,是一座紫檀木雕花的九龍屏風。

繞過屏風,可以看到遠高臺上的座,以及兩側致的多寶閣。

每一細節,都著極致的奢華與致。

這里,就像是生生從地底,挖出了一個與世隔絕的華世界。

裴輕窈被眼前的景象,震得說不出話來。

下意識地松開謝奕修的袖,向後退了半步。

仿佛眼前的一切,都是一場不真實的幻夢。

謝奕修沒有

他只是站在原地,眉頭蹙。

他的目,越來越沉的,冰冷的審視。

他飛快地掃過大殿的格局,掃過梁柱上雕刻的凰紋樣,掃過高臺座的樣式……

這里的一切,都給他一種強烈的,揮之不去的

“怎麼了?”裴輕窈察覺到了他的異樣,輕聲問道。

謝奕修沒有立刻回答。

他說:“你不覺得這里很悉嗎?”

裴輕窈經他一說,也仔細打量起這里!

“這里……”開口,聲音因為震驚而變得有些沙啞。

“是坤寧宮。”

裴輕窈捂住,驚訝得難以置信!

這里真的是坤寧宮,只是比皇宮里的那座要小一圈!

“這里,是復刻的坤寧宮。”謝奕修一字一句地重復道。

“無論是格局,還是陳設,都和地面上的坤寧宮,一模一樣。”

謝循瘋了。

他竟然,在皇宮的地底,復刻了一座,一模一樣的皇後寢宮!

一個更可怕的念頭,在謝奕修的心頭,轟然升起。

如此浩大的工程,絕非一朝一夕,也絕非百十人可以完

這需要數以千計的工匠,耗費數年的時間,才能在不驚任何人的況下,從地底挖出這樣一座宮殿。

那麼,那些工匠呢?

修建完這座地下宮殿的工匠們,都去了哪里?

為什麼十三年來,京城從未有過一一毫關于此事的風聲?

還有這條連接到西山的通道,更是匪夷所思。

把一個囚之地,與皇家獵場相連,其用意,不言而喻。

謝奕修的後背,瞬間竄上一寒意。

他幾乎可以肯定,所有參與過這項工程的人,都在工程結束的那一刻,被永遠地,埋葬在了這片土地之下。

他沒有將這個可怕的猜測告訴裴輕窈。

他只是側過頭,看著那張因震驚而顯得格外蒼白的臉。

此刻的裴輕窈,心正被兩種極端的緒,反復拉扯。

,震驚,還有……害怕。

的理智告訴的娘親,極有可能,就在這里。

,卻又在瘋狂地抗拒。

害怕。

害怕看到的是被囚了十三年,早已被磨去所有彩的娘親。

那份苦難,不敢想,更不敢看。

又害怕,里面什麼都沒有。

那燃燒了所有希的火焰,會瞬間熄滅,將更深的絕

恐懼,是包裹著火焰的冰。

冰與火,在腔里,激烈地鋒,灼燒著的五臟六腑。

謝奕修抖。

他重新出手,再次握住冰涼的手。

裴輕窈抬起頭,對上他的眼睛。

在他的眼中,看到了和一樣的震驚。

但更多的是,一種沉穩如山的堅定。

那份堅定,驅散了心中些許的恐懼。

無論是什麼,他都在。

謝奕修牽著,邁開腳步,踏過那道石門。

他們的腳,踩在潔如鏡的金磚上。

偌大的宮殿,空無一人,只有他們的腳步聲,在空曠的大殿里,輕輕回響。

他們穿過屏風,走過高臺,一步一步,朝著殿的方向,走去。

那里,是寢殿的方向。

也是,所有謎底,即將揭曉的地方。

越往里走,那縈繞在空氣中的淡淡檀香,便越是清晰。

謝奕修的腳步很穩,他握著裴輕窈的手。

用自己的鎮定,支撐著幾乎要崩潰的意志。

終于,他們來到了殿的門口。

那是一扇虛掩著的,由整塊紫檀木雕刻而的殿門。門上,凰展翅的紋樣,栩栩如生。

,有

還有一,幾不可聞的,細微聲響。

謝奕修停下腳步,側頭看向裴輕窈。

的臉,在夜明珠的下,白得像一張紙。

忽然,他停下腳步,手將懷里:“窈窈,無論待會看見什麼,答應我,都不要哭太久好不好?”

裴輕窈卻已經未語淚先流了!

他心疼地一點點吻掉的眼淚,酸的的!

像他此刻的心!

裴輕窈深吸口氣,那吸肺腑的空氣,都帶著抖。

對著他,重重地點了點頭。

謝奕修出手,緩緩地,推開了那扇沉重的殿門。

一聲輕微的、幾乎被心跳聲掩蓋的聲後,門的景象。

毫無保留地,展現在他們眼前。

那是一間極為寬敞的寢殿。

陳設,與地面上的坤寧宮寢殿,別無二致。

而在那扇用鮫綃糊的、畫著四季景致的落地假窗邊。

一個穿著素宮裝的子,正靜靜地坐著。

低著頭,手中拿著一個繡繃,一針一線,正在繡著什麼。

作,很慢,很專注,仿佛整個世界,只剩下指尖的那方天地。

十三年來,日復一日。

刺繡,是傅常玉唯一能做的事。

在這座沒有日夜、沒有四時、時間徹底凝固的地下宮殿里。

只有繡繃上盛開的花,凋零的葉,才能提醒,時,或許還在流逝。

只是今天,有些不一樣。

從不知多久之前開始,那顆早已枯死的心,忽然毫無征兆地,悸了一下。

很輕,卻很清晰。

像一滴水,落了死寂的古井。

接著,是一種莫名的心慌,一種從未有過的,焦躁與期盼混雜的緒。

早已麻木的四肢百骸里,慢慢蘇醒。

針,忽然刺破了指尖。

一滴鮮紅的珠,迅速地滲出來,染紅繃上那朵即將繡好的,潔白的玉蘭。

傅常玉卻像是覺不到疼。

只是怔怔地看著那點紅,在白的花瓣上,慢慢暈開。

像一記朱砂,也像一道,永遠無法愈合的傷疤。

已經很久,沒有流過了。

就在這時,殿門的方向,傳來一聲輕響。

沒有抬頭。

以為是送飯的啞奴來了。

還是……他又來了?

無論是誰,對而言,都沒有任何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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