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140章 最險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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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聽一句,,便抖得更厲害一分。

那雙早已干涸的眼眶里,滾落下一滴滾燙的淚。

十三年了。

以為,他早就忘了

甚至不敢去想,不敢去問。

沒想到,他不僅沒有忘,甚至為了,不惜與君王反目。

“不值得……”

喃喃自語,淚水,無聲地落。

“為了我這個早就該死的人,不值得……”

“值得!”裴輕窈打斷,聲音里帶著哭腔,卻無比堅定。

“您是我娘,是父親的妻子!沒有什麼值不值得!”

“娘,跟我們走吧!”

“我們回家,父親在等您,大哥也在等您!”

傅常玉看著兒堅定的眼神,又看了看一旁沉默不語,但氣場強大的謝奕修,那顆早已死去的心,第一次產生了搖。

或許……

真的可以嗎?

似乎想起了什麼,轉走到床邊,從枕頭下,出了一個用素錦帕包裹著的東西。

回到裴輕窈面前,緩緩地,打開了那個包裹。

里面,是一疊整整齊齊,疊放好的,白帕。

一共,十三方。

“你兩歲那年,我被關了進來。”

傅常玉拿起最上面的一方帕,遞給裴輕窈。

“這是你三歲生辰的。”

帕的一角,用最細的線,繡著一朵含苞待放的玉蘭花。

針腳細,栩栩如生。

又拿起第二方。

“這是你四歲的。”

上面的玉蘭花,開得更盛了一些。

“五歲……六歲……”

一方,又一方。

每一方手帕,都代表著一年。

每一朵玉蘭花,都比前一朵,開得更加燦爛。

直到最後一方,那朵玉蘭,已經徹底盛放,風華絕代。

“這是你今年,十五歲生辰的。”

“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我算不清時日,只能靠著繡繃上的花開花落,記住我的窈窈,又長大了一歲。”

“這是母親,唯一能為你做的了。”

裴輕窈接過那疊承載了十三年思念與母帕,只覺得重若千斤。

再也說不出一句話,只能將臉埋進那疊帕里,任由淚水,將它們徹底浸

“好了,別哭了。”傅常玉輕輕拍著的背,眼中卻也噙滿了淚。

忽然猛地抬起頭,看向殿門的方向。

“你們快走!”

“現在就走!若是被他發現,你們……誰也走不了!”

“他來不了。”謝奕修終于開口,聲音低沉而有力。

“他現在病膏肓,自難保。”

傅常玉卻猛地搖頭,眼中閃過一深刻的恐懼。

“你們錯了。”

“你們本,不了解他。”

看著謝奕修,聲音里帶著一抖。

“他那樣的人,怎麼會允許自己,有自難保的一天?”

“就算他病得只剩下一口氣,他也會牢牢地,將一切都控制在自己手里。他會給自己,留好無數條退路。”

“這座地宮,是他的絕對區。這里的一舉一,一定都在他的監視之下。你們能進來,或許……或許本就是他設下的一個局!”

“我不管是不是局!”裴輕窈猛地站起來,干眼淚,眼中是前所未有的堅定。

“今天,我一定要帶您走!”

“就算是死,我們一家人,也要死在一起!”

“裴夫人,跟我們走吧。”謝奕修也上前一步,看著傅常玉。

“我母親用命,想要換您出去。我不能,讓白死。”

傅常玉看著眼前這兩個執拗的年輕人,一個,是脈相連的兒,一個,是的兒子。

的心中,天人戰。

忽然,的腦中,像是有什麼東西,一閃而過。

猛地抓住了謝奕修的手臂。

“等等!”

的眼神,瞬間變得銳利。

“我想起一件事。”

“很多年前,有一次,他喝醉了。他在這里,對我說了很多胡話。”

傅常玉努力地回憶著。

“他說……他說他知道自己錯了,錯得離譜,但他已經,沒有回頭路了。”

“他還說,他怕史的筆,怕後世的罵名。所以,他親手,寫了一樣東西。”

謝奕修和裴輕窈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震驚。

“什麼東西?”謝奕修追問道。

傅常玉回憶著:“書房的龍椅左邊的扶手,龍頭的里,有一個機關。”

“他說,那里面,藏著他當年寫下的……罪己詔。”

“那上面,記錄了他強擄臣妻,害死你母親的……全部罪行。”

裴輕窈和謝奕修的呼吸,同時一滯。

一個君王,親手寫下自己的罪證。

這不僅是荒唐,更是瘋狂。

“娘,您確定真有此事?”裴輕窈的聲音都在發抖。

這不是兒戲。這是足以顛覆一個王朝的鐵證。

“我確定。”傅常玉的眼神,異常清明。

“他醉後所言,每一個字,我都記得清清楚楚。他說,那是他給自己留的最後一點人。”

猛地站起,拉住傅常玉的手。

“母親,既然有了這個,我們就更要走!只要拿到罪己詔,我們就有了證據!”

“我們現在就走!”

傅常玉卻反手,握住了的手。

“窈窈,你聽我說。”

“我被關在這里,十三年。我比你們,更想離開。”

的目掃過這座華麗的牢籠,眼中是刻骨的恨意。

“但我不想,以一個逃犯的份,在暗夜里逃竄,後半生都活在追殺與躲藏之中。”

“我要的,是堂堂正正地,從這里走出去。”

看著兒,一字一句,清晰而堅定。

“我在這里,等了十三年。不差,這最後幾日。”

“現在,時機,還未到。”

裴輕窈的眼淚再次涌出。

明白母親的意思。

倉皇出逃,只會給皇帝追殺找個更好的借口!

他們需要一個萬無一失的機會。

“可是……”還是不放心。

“沒有可是。”傅常玉打斷,眼神轉向謝奕修。

“孩子,你母親的仇,裴家的冤,我十三年的恨。這一切,都在你的上。”

“我知道這不公平。”

“但我信你。”

看著謝奕修,那眼神,是托付,也是信任。

“我在這里等你們。”

“等你們,把該做的都做完。”

“然後,再來帶我回家。”

謝奕修看著傅常玉,又看了看懷中淚流滿面的裴輕窈。

他知道,這是唯一的路。

也是最險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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