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輕窈的聲音,沒有一波瀾,“第一,你不是父親的親生兒。”
聞言,裴子矜猛地瞪大眼睛,臉上盡褪。
“你……你胡說!”尖起來,聲音因恐懼而變得尖利刺耳。
“你安的什麼心,要編出這種謊話來污蔑我!”
裴輕窈沒有理會的歇斯底里。
只是平靜地,說出第二件事。
“第二,就在剛才,你的母親徐箏,想要毒殺相府上下,包括我,父親,大哥,還有小叔。”
如果說第一件事是驚雷,那麼第二件事,就是將徹底劈深淵的,萬丈懸崖。
裴子矜的尖,戛然而止。
呆呆地,看著裴輕窈,仿佛在聽一個天方夜譚。
毒殺全家?
母親?
的母親,那個總是溫地對笑,會親手為制裳,會在了委屈時抱著安的母親……
不可能……這絕不可能!
“不……我不信……”的聲音,抖得不樣子。
“母親為什麼要這麼做……你騙我……你一定是在騙我!”
“我沒有必要騙你。”裴輕窈冷冷地,打斷了。
“徐箏,已經被太子殿下,親手拿下,人,現在就在天牢里。”
裴子矜的,猛地一晃。
想起來了,方才外面那陣混的腳步聲……
原來,不是做夢。
一夜之間,天,塌了。
自己,不是相府的小姐。
自己的母親,是意圖謀害全家的,殺人兇手。
那是什麼?
是誰?
巨大的恐懼與恥,將徹底淹沒。
再也支撐不住,一,癱坐在了地上。
裴輕窈看著從震驚,到否認,再到崩潰。
良久,裴輕窈才再次開口。
“徐箏的事,我知道是一人的罪。你,并不知。”
的聲音,依舊清冷,卻讓沉浸在絕中的裴子矜,有了一反應。
抬起頭,那張哭得梨花帶雨的臉上,滿是茫然。
“雖說,你不是父親的孩子。”裴輕窈看著的眼睛,一字一句,說得清晰無比。
“但不管你信不信,過去這些年,我一直都把你當妹妹,大哥也是。”
“所以,你有兩條路可以選。”
“第一,留下來。你依舊是相府的二小姐,沒人會再提你的世。你的後半生,依舊可以食無憂。”
“第二,離開。我會為你準備一筆足夠你下半生安穩度日的銀錢,再為你尋一個山清水秀的地方,姓埋名,重新開始。”
裴子矜呆呆地,聽著的話。
以為,自己會被趕出去,會被所有人唾棄。
從未想過,裴輕窈,會給選擇。
可這份仁慈,在此刻的看來,卻更像是一種高高在上的施舍。
一種勝利者對失敗者的憐憫。
憑什麼?
憑什麼裴輕窈,生來就是相府嫡,盡萬千寵?
憑什麼,能得到太子的青睞?
而自己,卻要在一夜之間,從雲端跌泥里,連自己的份,都是一個笑話!
強烈的怨恨,瞬間沖垮了理智。
從地上爬起來,瞪著裴輕窈,眼中,是淬了毒的嫉妒。
“裝什麼好心!”咬著牙,從齒里出這三個字。
“你現在一定很得意吧?看著我像條狗一樣,跪在你面前!裴輕窈,你何必假惺惺!”
面對的怨毒,裴輕窈的神,沒有毫變化。
“我有必要和你裝嗎?”
反問,聲音里,是徹骨的冷漠。
“裴子矜,收起你那可憐的自尊心。我給你選擇,不是因為我有多善良,而是因為,我不想讓相府,再添一樁丑聞。”
“我勸你,留下來。”
“因為不管徐箏犯了多大的罪,不管你到底是誰的孩子,只要你還是相府的二小姐,就沒人敢你分毫。相府,能保你一世,食無憂。”
“可你若是走了,外面天大地大,你一個無依無靠的弱子,帶著一筆巨款,會是什麼下場,不用我多說。”
這一番話,像一盆冰水,兜頭澆下,讓裴子矜瞬間清醒了過來。
會什麼?什麼都不會。
從小到大,學的,不過是些取悅男人的琴棋書畫。
連一間鋪子的賬本,都看不明白。
離開了相府,什麼都不是。
看著眼前這個,冷靜得近乎殘忍的姐姐,終于意識到,們之間,隔著一道,永遠無法逾越的鴻。
“我母親呢……”聲音抖地問。
“我想見我母親。”
“你見不到的。”裴輕窈直接回絕。
“不!”裴子矜的緒,再次激起來。
“再怎麼錯,也是我娘!我要見!我一定要見!”
說著,忽然跪在了裴輕窈的面前,抱著的,放聲大哭。
“姐姐……我求求你……你讓我見見我娘吧……就見一面……我求求你了……”
這一次,不是怨恨嫉妒。
是純粹的,絕的哀求。
什麼都沒有了。
父親,不是父親。
份,是個謊言。
只剩下,那個犯了滔天大罪的母親。
裴輕窈低頭,看著抱著自己痛哭的裴子矜,心中微微一。
說一千道一萬,裴子矜也是無辜的。
在這場橫了十幾年的謀里,不過是一顆,從頭到尾,都被蒙在鼓里的棋子。
裴輕窈的心,終究是了一下。
“我只能……盡力一試。”
說完,掙開裴子矜的手,轉走了出去。
夜,更深了。
書房的燈,依舊亮著。
裴輕窈在門口站了許久,才抬手,敲了敲門。
“進來。”
里面傳來裴守勤沙啞的聲音。
裴輕窈推門而,一濃重的酒氣,撲面而來。
裴守勤正頹然地,坐在椅子上,面前,擺著一個空了的酒壺。
仿佛一夜之間,蒼老了十歲。
裴輕窈的心,針扎似的疼。
走過去,將窗戶,推開了一隙,讓冷風,吹散一些酒氣。
“父親。”輕聲開口。
裴守勤沒有看,只是抬起手,著發痛的眉心。
“子矜……想見徐箏一面。”裴輕窈將裴子矜的請求,說了出來。
話音剛落,裴守勤猛地抬起頭,眼睛滿是怒火和厭惡。
“們母的事,不要來問我!”
他低吼,聲音里,是抑不住的暴戾。
裴輕窈看著他,心中嘆了口氣。
“父親。”沒有退,反而上前一步,直視著他的眼睛。
“這麼多年,我不信,您對子矜,沒有一一毫的。”
“了您這麼多年的父親。就算不是親生,您也不該,如此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