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150章 父債子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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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乎陷回憶,聲音變得縹緲。

“當年在相國寺,是朕先見的……若不是朕要即刻回宮,你又怎會有機會娶到本該是我的……”

“住口!”

裴守勤目眥裂,一聲怒喝打斷了他。

他握劍的手青筋暴起,因極致的憤怒而抖。

“無恥!覬覦臣妻,幽于室!謝循,你不堪為君!”

中的恨意與殺意,在這一刻達到了頂點。

劍刃,向前遞進一寸。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道影閃了進來。

“住手!”

謝奕修的聲音,冷靜而急切。

他沒有毫猶豫,直接擋在裴守勤的劍前,將龍床上的謝循,護在後。

裴守勤的劍,堪堪停在他前。

“你要護他?”裴守勤死死地盯著謝奕修,那眼神,像是要將他生吞活剝。

“今日,你若敢護他,便休想再娶窈窈!”

這是威脅。

謝奕修的臉沒有毫變化,他沉聲道,“相爺,我護的不是他,是大梁,是裴府。”

他迎著裴守勤幾乎要殺人的目,一字一句道,“今日,你若殺了他,便是弒君。謀逆大罪,裴府上下,滿門抄斬。你想讓裴夫人尸骨未寒,就讓整個裴家為陪葬嗎?你想讓窈窈,為你們這一輩人的錯誤,承擔後果嗎?”

他當然知道後果。

可十三年的海深仇,得他不過氣。

“不殺他,難消我心頭之恨!”他從牙出這句話。

“他已經時日無多,何須您這一劍,臟了自己的手。”謝奕修看了一眼床上奄奄一息的謝循,眼神冰冷。

隨即,他轉回頭,目落在裴守勤手中的長劍上。

“父債子償。”

他平靜地說道。

“我上既流著他的,那這一劍,由我代他了。”

話音未落,他出手,竟主握住那鋒利的劍,猛地向前一送!

利刃穿,沒膛。

時間,在這一刻靜止。

“不——!”

一聲凄厲的哭喊,從殿門口傳來。

裴輕窈推門而,看見的正是這讓肝膽俱裂的一幕。

的父親,手持長劍刺進的人的口!

,瞬間染紅他月白的華服,像雪地里驟然綻開的紅梅,目驚心。

裴輕窈的腦子“嗡”的一聲,一片空白。

哭著跑過去,扶住搖搖墜的謝奕修,然後猛地跪倒在裴守勤面前。

“父親!父親我錯了!”語無倫次,淚如雨下。

“我不嫁了!我不嫁了!你別殺他!求求你……”

“別說氣話……”謝奕修拉住的手,因失而變得蒼白。

“不是你想的那樣……”

裴守勤也愣住。

他完全沒想到,謝奕修會這麼做。

他看著在謝奕修口的劍,又看看自己握著劍柄的手,一巨大的荒謬和無力席卷而來。

他猛地松開手,任由那把長劍從謝奕修的落,掉在地上。

“好,好一個父債子償……”他慘然一笑,看向龍床上的謝循。

“太子殿下說得對,我不該因為你的無恥,臟了我的手。”

“謝循。你我的兄弟義,君臣之義,今日,一刀兩斷。”

“上至碧落,下至黃泉,我裴守勤,永不原諒你。”

“我們的仇,到九泉之下,再算!”

說完,他看也不看倒在地上的謝奕修和痛哭的兒,轉,決然而去。

龍床之上,謝循看著他憤然離去的背影,一滴淚,終于從眼角落。

他輸得徹徹底底。

“謝奕修!謝奕修你撐住!”裴輕窈哭著想要扶起他,卻發現他舊傷未愈,又添新傷,虛弱得像一片落葉。

心疼得快要碎了。

在府中醒來,便聽聞父親提著劍進了宮。

怕父親做出不可挽回的事,不顧一切地沖進來,沒想到……

母親慘死的畫面,父親決絕的背影,人染襟……

一幕幕,像尖刀一樣,反復切割著早已脆弱不堪的神經。

只覺得天旋地轉,眼前一黑,徹底失去了知覺。

倒下的最後一刻,謝奕修出手,用盡最後一力氣,將懷中。

裴輕窈是在一片暖香中醒來的。

不是相府清冷的檀香,也不是東宮凜冽的雪松香。

而是一種屬于的、甜的芬芳。

睜開眼,目是悉的明黃紗帳。

是寧的寢宮。

“窈窈!你醒了!”

一個帶著哭腔的聲音響起,寧直接撲過來,抱住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不知道父皇他會……”寧哭得上氣不接下氣,這些天把自己關在宮里,誰也不敢見,尤其是裴輕窈。

父皇囚的母親,害死了的母親。

這道海深仇,橫在們之間,讓無地自容。

裴輕窈還有些虛抬手,輕輕拍了拍寧的背。

然後將推開,為掉眼淚。

“不關你的事。”的聲音沙啞,卻很平靜。

看著,眼淚掉得更兇了。

“是賀凌雲把你送來的。”寧噎著說。

“他抱著昏迷的你,沖進我宮里的時候,快把我嚇死了。他說,謝……他說謝奕修也了傷,昏迷之前,讓他把你送到我這里來。他說,這里最安全。”

裴輕窈的心,猛地一

“他怎麼樣了?”

“皮外傷!”寧立刻道。

“太醫說看著嚇人,其實就是失多了些,沒有傷及要害!已經醒了!真的!”

用力地點著頭,像是在說服裴輕窈,更像是在說服自己。

裴輕窈沒有再問。

信,或者不信,已經不重要了。

撐著床榻,慢慢坐起

“我要回家。”

的聲音,沒有一起伏,像一潭死水。

愣住了,“現在?你的子……”

“我要回家。”裴輕窈重復了一遍,掀開了被子。

看著這樣,心疼得無以復加,卻又不敢再勸。

扶著裴輕窈站起來,遲疑地問:“那……三哥那里,你不去看看嗎?”

裴輕窈穿鞋的作,停頓了一瞬。

看他?

該用什麼表,去面對他呢?

腦子里很

一邊,是父親決絕的背影,和母親慘死的畫面。

一邊,是他口綻開的,那朵刺目的紅梅。

與恨,被碎了,和吞下,堵在的心口,讓不過氣。

“我不知道……”低聲說,聲音里,是連自己都未曾察覺的,茫然與脆弱。

“我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

現在,只想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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