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卷 第157章 登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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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帝的喪鐘,敲了七日。

這位在位三十余年,曾開創盛世,也曾猜忌的帝王,最終在無盡的悔恨與孤寂中,走完他的一生。

皇帝駕崩。

謝奕修登基。

盛大的典禮,普天同慶。

大梁迎來了一位新的、年輕的帝王。

跪拜,山呼萬歲。

新皇登基的第一件事,不是安朝臣,論功行賞,而是一道封後的圣旨。

“裴氏有輕窈,端莊淑睿,溫良恭儉,著即冊封為中宮皇後,擇日行冊後大典。欽此。”

這道圣旨,如同一道驚雷,炸響在京城上空。

前些日子,關于先帝覬覦臣妻,死裴夫人的流言,傳得沸沸揚揚。

所有人都以為,新皇與裴家之間,隔著無法越的仇。

可這道封後的圣旨,將所有的流言蜚語,都了下去。

眾人想不通。

如果傳言是真的,裴家怎麼還會讓兒進宮?

唯一的解釋,就是流言是假的。

先帝與裴家,清清白白。

新皇用一道圣旨,堵住了天下人的,也保全了裴家最後的面。

裴輕窈醒來的時候,意識是混沌的。

覺自己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夢里,有熊熊燃燒的大火,有冰冷刺骨的河水,有母親決絕的縱一躍,還有……謝奕修轉離去時,那孤寂又冷的背影。

好痛。

不想醒,醒來太苦了。

約中,又總有一個聲音,在耳邊不知疲倦地,一遍遍地呼喚著的名字。

那個聲音溫又繾綣,帶著無盡的悔恨與深,像一堅韌的線,將即將飄散的靈魂,一點點地從深淵里拉了回來。

努力地想要睜開眼。

可眼皮重得像是墜了千斤的巨石。

許久,一道模糊的線才刺破了黑暗。

緩緩地眨了眨眼。

視線從模糊到清晰。

首先映眼簾的是明黃的床帳,上面用金線繡著五爪金龍,栩栩如生,威嚴無比。

鼻尖縈繞著一清冽的雪松香,混合著淡淡的藥味。

這不是的房間。

費力地轉著僵的脖頸。

一個影靜靜地坐在床邊。

他穿著一繡金龍的十二章紋龍袍,襯得那張仙姿玉貌的臉,愈發矜貴,也愈發……陌生。

是謝奕修。

可又不是記憶里的那個謝奕修。

他的下頜線繃著,眉宇間是揮之不去的疲憊,眼下有著淡淡的青影,那雙狹長的眼里,此刻盛滿看不懂的深沉。

這是……在哪里?

就在茫然無措之際,門外傳來宮細碎的腳步聲和恭敬的請安。

“陛下,早膳已經備好了。”

陛下?

裴輕窈的瞳孔,猛地一

謝奕修聞聲,緩緩抬眸,看向門外,聲音是從未聽過的,屬于帝王的威嚴與冷漠。

“都下去。”

“是,陛下。”

們悄無聲息地退下。

整個寢殿,又恢復了死一般的寂靜。

裴輕窈看著他,看著他上那件刺目的龍袍,腦子里一片空白。

良久,忽然笑了。

“我這是……又重生了一世嗎?”

“竟然……重生到你做了皇帝的時候?”

話音落下的瞬間,那個剛剛還高高在上、威嚴冷漠的男人,劇烈地一

他猛地轉過頭,眼中是狂喜、痛苦、是難以置信般的緒。

然後,在裴輕窈震驚的目中。

大梁的新主,九五之尊,就這麼直直地跪在的床邊。

他將頭深深地埋在錦被里,寬闊的肩膀劇烈地抖著。

抑了許久的,破碎的嗚咽聲,從被子里悶悶地傳來。

一個高高在上的帝王,此刻,哭得像個迷路的孩子。

裴輕窈怔住。

他在哭?

心口那空的大,仿佛在這一刻,被什麼東西,輕輕地,填補上了一點。

緩緩地,抬起那只幾乎沒什麼力氣的手。

輕輕地,落在了他戴著冠冕的頭上。

一下一下溫著。

像是在安一只傷的大狗。

“我睡了多久?”輕聲問。

他的哭聲一滯,猛地抬起頭來。

的臉上,此刻滿是淚痕,一雙眼睛紅得像兔子,狼狽又可憐。

“沒多久。”他哽咽著,聲音沙啞得不樣子。

地握住放在他頭頂的手,仿佛握住了整個世界。

“以後,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他看著,一字一句,鄭重地許下諾言。

“再也沒有人,可以你,可以傷害你。”

包括我。

裴輕窈看著他眼中的偏執與深,心中百集。

一笑,目環視了一下這間極盡奢華、威嚴莊重的寢殿,忽然一笑。

故作驚訝地瞪大了杏眼。

“你都是皇帝了,看這兒……應該是你的寢宮吧?”

頓了頓,語氣里帶上了一促狹的玩笑意味。

“難道……我已經嫁給你,皇後了?”

謝奕修怔怔地看著

看著眼中,那久違的,狡黠靈

他知道,他的窈窈終于回來了。

所有的霾,在這一刻盡數散去。

他終于,笑了出來。

他重重地點頭,聲音里帶著失而復得的抖與喜悅。

“嗯。”

“你已經,嫁給我了。”

他眼中的狂喜與失而復得,是那樣赤,那樣洶涌,讓可逃。

回被他握的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臉頰,語氣帶著一自己都未察覺的縱容:“好了,別哭了,堂堂天子,哭這樣,讓外頭的人聽見了,統?”

“窈窈……”他癡癡地喚著的名字,仿佛怎麼也不夠。

“嗯。”裴輕窈應了一聲,肚子卻不合時宜地咕嚕了起來。

昏睡了太久,早已是腸轆轆。

這一聲,徹底打破了寢殿濃得化不開的緒。

謝奕修猛地回神,臉上閃過一懊惱,立刻起,聲音里帶著急切:“是我疏忽了!我這就讓他們傳膳!”

他轉對外揚聲,那屬于帝王的威嚴又回來了幾分,只是語速快得有些失了章法:“傳膳!把膳房最好的粥品都端上來!要溫的!不許燙!”

門外宮人應聲而去,腳步匆匆。

寢殿,一時又只剩下他們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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