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站著溫潤如玉的五皇子謝泊辭。
酒過三巡,歌舞漸歇。
太皇太後終于開口了,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傳遍了整個大殿。
“皇帝登基,國祚延綿,實乃我大梁之幸。哀家今日設宴,便是想見見我大梁的青年才俊,後起之秀。”
目緩緩掃過全場,最後,準地落在了裴輕窈的上。
那目,帶著審視,帶著挑剔,更帶著一毫不掩飾的輕蔑。
“那位,想必就是裴相的千金,未來的中宮皇後,裴輕窈吧?”
滿朝文武瞬間屏住了呼吸,連樂師都停下了手中的作。
裴輕窈面上卻從容不迫地起,走出坐席,來到大殿中央,盈盈一拜。
“臣裴輕窈,參見太皇太後,太皇太後千歲金安。”
“抬起頭來,讓哀家好好瞧瞧。”
裴輕窈依言抬首。
燈火下,的容得驚心魄,賽雪,眉眼如畫。
不年輕公子,一時間都看呆了。
太皇太後眼中卻劃過一嫉恨,像,太像那個人了!
都是一副狐樣子!
“嗯,果然是生了一副好相貌。”太皇太後拖長了語調,話鋒卻陡然一轉,變得尖銳刻薄。
“只可惜啊……空有貌,這樣的子,如何能母儀天下,擔當我大梁的國母?”
這句話,無異于平地驚雷!
這是當著文武百的面,毫不留地打皇帝和丞相的臉!
裴守勤的臉瞬間鐵青,擱在膝上的手攥了拳。
“皇祖母!”
座之上,謝奕修猛地站起,一凜冽的帝王威瞬間席卷全場!
他眸含霜,盯著太皇太後,“皇祖母慎言!”
氣氛,一瞬間劍拔弩張!
就在這時,裴輕窈卻朝謝奕修的方向,極輕微地搖了搖頭,遞過去一個安的眼神。
謝奕修作一頓,看到眼中的沉靜與堅定,怒火下去了幾分。
他緩緩坐下,但那雙眼睛,卻再也沒有離開過。
裴輕窈接收到他的維護,心頭一暖。
重新面向太皇太後,臉上不見毫被辱的惱怒。
反而綻開一抹淺笑,如春風拂柳。
“太皇太後謬贊了。”
眾人一愣,這……這是謬贊?
只聽不不慢地說道:“臣的容貌,乃父母所賜,不敢居功。至于太皇太後所言的不堪為後,臣倒是有不同見解。”
頓了頓,清亮的目迎上太皇太後審視的視線,字字清晰。
“《禮記》有雲,德而上,藝而下。皇後之德,在于寬仁,在于賢明,在于能為陛下分憂,為天下百姓謀福。而非琴棋書畫,亦非詩詞歌賦。”
“臣不才,自認在這些技藝上,確實愚鈍。但若論及一顆為君分憂,為國分憂之心,臣自信,不輸于任何人。”
這一番話,四兩撥千斤!
既承認了自己不學無,又將皇後的定義,從才藝拔高到了德行的層面!
眾人詫異!
紛紛看著裴輕窈,這還是從前那個刁蠻任,國子監一霸的草包人嗎?
竟能說出這番話來!
“說得好!”
寧忍不住站起來為好姐妹贊嘆。
卻被太皇太後狠狠地瞪了一眼!
只好悻悻低坐下。
而太皇太後的臉,瞬間也變得難看至極。
沒想到,這個傳聞中不學無的草包,竟有這等口才!
就在這時,一個溫的聲音響了起來。
“太皇太後息怒,裴姐姐心直口快,并無沖撞之意。只是……只是不善言辭罷了。”
眾人循聲去,只見許久沒見的沈玉如款款走出,對著太皇太後福了一福。
自從太皇太後回來,就日日進宮來獻殷勤!
打的什麼主意,明眼人一眼就看出來了!
今日一月白長,襯得人愈發清麗俗,宛如一朵不染塵埃的白蓮花。
“妹妹知道,裴姐姐其實是很仰慕太皇太後的,只是平日里不讀書,所以才……才會說出方才那番話,惹您不快。”
好一朵盛世白蓮!
裴輕窈在心中冷笑。
太皇太後本就屬意沈家,見出來,臉果然緩和了不。
“還是玉如懂事。”贊許地看了沈玉如一眼,隨即,一個惡毒的念頭涌上心頭。
忽然笑道,“哀家看,玉如知書達理,溫婉賢淑,正可與裴家丫頭互補。不如這樣,皇帝,你便將沈氏也一并納後宮,封為貴妃,也好時時在皇後邊提點著,免得日後失了皇家面!”
此言一出,滿座嘩然!
大婚在即,卻要塞一個貴妃進來!
這不止是辱裴輕窈,更是在挑戰皇權!
“絕無可能!”謝奕修的聲音冷得像是能掉下冰渣子。
“朕的後宮,有皇後一人,足矣!”
“胡鬧!”太皇太後厲聲喝道。
“皇帝你剛登基,龍為重,更要為皇家開枝散葉,充實後宮乃是祖宗規矩!哀家這也是為了你好,為了大梁的江山社稷!”
搬出祖宗規矩和江山社稷,兩座大山。
裴守勤看著眼前這荒唐的一幕,心中最後一點幻想也破滅了。
果然如此。
太皇太後本就不是為了什麼祖宗規矩,就是要借此機會,辱裴家,安自己的人!
他的兒,絕不能跳進這個火坑!
他猛地站起,對著座上的謝奕修,袍跪倒!
“陛下!”
他聲音沉重,帶著一決絕。
“老臣,懇請陛下……收回命,取消小與陛下的婚約!”
“爹爹!”裴輕窈驚呼出聲。
謝奕修更是如遭雷擊,他霍然起,死死地盯著裴守勤,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裴相!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金口玉言,圣旨已下,豈能兒戲!”
裴守勤卻伏在地上,一字一句道,“太皇太後既認為小不堪為後,那這後位,我們裴家,不坐也罷!老臣,絕不能讓小宮,此奇恥大辱!”
他這是要用退婚,來保全兒的尊嚴!
太皇太後見狀,眼中閃過一得逞的快意。
要的就是這個結果!
就是要讓裴守勤親手毀了這樁婚事!
心中冷笑,裴守勤,你當年害我吃了十年的苦,現在,我要讓你也嘗嘗,眼睜睜看著兒的幸福被毀掉,是什麼滋味!
“哎呀,裴相爺,您這是何必呢?”
五皇子謝泊辭假惺惺地走出來打圓場,“皇兄與裴小姐投意合,乃是天作之合,怎能因這點小事便要退婚呢?皇祖母也只是之深,責之切罷了。”
他一番話,說得冠冕堂皇,卻將所有責任都推得一干二凈。
大殿之上,一團。
謝奕修的目,越過所有人,落在了裴輕窈的上。
他看到臉蒼白,卻倔強地直了脊背。
他用眼神告訴:別怕,有我。無論如何,我都不會同意。
裴輕窈讀懂了他眼中的堅定,那顆慌的心,慢慢定了下來。
知道,爹爹是為了好。
也知道,謝奕修絕不會放手。
可今日之局,若是以,只會兩敗俱傷。
深吸一口氣,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忽然笑了。
“不就是讓沈小姐宮嗎?”
清亮的聲音,過了所有的嘈雜。
“我同意。”
話音落下,整個太和殿,死一般的寂靜。
謝奕修猛地轉頭,看向的目中,充滿了震驚、錯愕,和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