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可以倚老賣老,可以哭窮耍橫,但他們絕不敢背上一個謀反的罪名!
謝奕修看著他們這副丑態,角勾起一抹殘忍的弧度。
“哦?不是這個意思?”他的聲音陡然拔高。
“那你們一唱一和,一個要錢,一個要兵,又是何意?”
“難道說,三位王叔今日齊聚太和殿,就是為了告訴朕——”
他的目如利劍般掃過殿下眾人,一字一頓地道:
“這大梁江山,朕,坐不穩?”
話音落下的瞬間,殿響起一片倒吸冷氣之聲。
就在此時,殿外忽然傳來一聲悠長而尖銳的唱喏——
“太皇太後——駕到——!”
眾人皆是一驚,紛紛循聲去。
只見殿門大開,一群宮人簇擁著太皇太後緩緩走了進來。
“臣等,恭迎太皇太後!”
以裴守勤為首的文武百,連同那三位藩王,齊刷刷地跪了一地。
謝奕修眸微,眼底的殺意斂去了幾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沉的墨。
他走回階之上,對著來人微微頷首:“皇祖母,您怎麼來了?”
太皇太後沒有看他,而是將目落在了殿中跪著的三位藩王上。
“哀家若再不來,只怕這太和殿,就要流河了。”
“皇帝,永安王的話雖然沖,卻也并非全無道理。哀家也想問問你,先帝……究竟是怎麼賓天的?”
裴輕窈的心猛地一沉。
這老妖婆,先皇死的時候都都沒有回來看一眼!
現在來裝什麼母子深!
看來是要親自下場,借藩王之口,來質疑謝奕修!
謝奕修面不變,只淡淡道,“父皇乃是舊疾復發,病逝于寢宮。太醫的脈案俱在,皇祖母若有疑慮,大可詳查。”
“詳查?”太皇太後冷笑一聲,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謝奕修。
“哀家只知道,先帝去時,邊空無一人!而你,早不回來,晚不回來,偏偏在那個時候回宮!”
頓了頓,聲音陡然變得尖利起來!
“更巧的是,你一回來,太子和二皇子皆落馬,如今,這皇位便順理章地落到你的頭上!”
“謝奕修!”太皇太後厲聲喝道,連“皇帝”的稱呼都省了。
“你敢說,這一切,都與你無關嗎?”
太皇太後的話,像是一石激起千層巨浪!
大殿之,竊竊私語聲如水般涌起。
之前那些被帝王之威得不敢彈的大臣們,此刻也紛紛抬起頭,眼神中多了幾分搖與探究。
都覺得太皇太後說的沒錯!
這一切,都太巧了!
巧合得像是有人在背後心策劃的一樣!
一時間,無數道懷疑、審視的目,再次聚焦在龍椅之上的年輕帝王上。
裴輕窈氣得渾發抖。
這個老妖婆!
怎麼敢如此顛倒黑白,當眾污蔑謝奕修!
前世,太子和二皇子明明是自己鬥得兩敗俱傷,最後被老皇帝厭棄,才給了謝奕修機會!
怎麼到了里,就了謝奕修的謀詭計?
再也忍不住,“噌”地一下就要站起來。
“窈窈!”
裴守勤一把將死死按住,低聲喝道,“坐下!這不是你該手的事!”
“可是爹爹……”裴輕窈急得眼圈都紅了。
“相信他。”裴守勤的聲音里,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力量。
裴輕窈咬著,看著父親堅定的側臉,又向那個在重重疑雲中的男人。
終究還是將滿腔的憤懣與擔憂,強行了下去。
面對太皇太後的誅心之問,和滿朝文武的猜忌,謝奕修卻只是靜靜地聽著。
待殿的議論聲稍稍平息,他才緩緩地放下了手中的酒杯。
謝奕修的目,緩緩掃過殿下眾人。
他悠悠地開口。
“既然,皇祖母和諸位王叔和大臣,都對朕的皇位有所質疑……”
他微微停頓,氣勢得人不過氣來。
“那不知在各位心中,誰,才適合坐這個皇位呢?”
此話一出,滿座皆寂!
所有人都被這句反問給問住了!
誰適合?
這是一個送命題!
誰敢回答?
誰又配回答?
說眼前的五皇子謝泊辭?
他資歷尚淺,毫無基。
還是說……在場的某一位藩王?
那更是赤的謀反了!
淮南王和靖北王嚇得把頭埋得更低了,恨不得地上有條能讓他們鉆進去。
永安王也是臉煞白,再不敢多說一個字。
裴輕窈看著這群方才還氣焰囂張,此刻卻噤若寒蟬的藩王,心里忍不住腹誹:一群欺怕的老匹夫!
太皇太後也沒想到謝奕修會如此干脆地將皮球踢回來。
心營造的、對他不利的輿論氛圍,竟被他輕飄飄一句話就給化解了。
這小子的手腕,比想象中還要厲害!
太皇太後的臉沉了沉,隨即又緩和下來,換上了一副慈和的祖母面孔。
“皇帝也不要生氣,哀家和王爺們,也只是為了大梁的江山社稷著想,并無他意。”
嘆了口氣,一副語重心長的模樣。
“畢竟,流言可畏。只要皇帝能證明,這皇位來得名正言順,堵住天下悠悠之口,我們……自然就再無意見了。”
好一個并無他意,江山社稷!
明明是自己挑起的事端,轉眼間,就變了替他著想。
謝奕修聞言,忽然笑了。
他微微俯,不不慢地問道:
“哦?”
“不知皇祖母,要朕……”
他的尾音微微上揚,帶著一說不出的邪氣與迫。
“……怎麼證明?”
太皇太後臉上,出一抹勝券在握的笑意。
“要證明,也簡單。”
“先帝既是傳位于你,那傳位詔書,想必皇帝是妥善保管著的吧?”
“如今諸位王叔和百都在,不如……就請出來,讓大家一觀?”
“如此一來,流言蜚語,自然不攻自破。皇帝的位子,也能坐得更安穩些。你說,是不是這個理,皇帝?”
裴輕窈的心揪了一團,指甲深深掐進了掌心。
先皇是在悲傷和病痛加中猝然離世,連個口諭都未曾留下。
謝奕修已是太子,且那時候能繼承皇位的只有謝奕修一人!
先皇一死,太子即位,這是名正言順的事!
先皇也未曾留下詔書,可這事太皇太後怎麼會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