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是本宮為你準備的見面禮,有東海進貢的明珠,西域來的寶石,還有幾匹江南剛送來的雲錦。妹妹初宮中,事事都要打點,可千萬別跟本宮客氣。”
那珠寶氣,幾乎要晃花人的眼。
沈玉如看著那些從前只在夢里見過的珍品,指甲深深地掐進了掌心。
裴輕窈這是在做什麼?
施舍嗎?
用這些冰冷的東西,來彰顯皇後的地位與大度?
心中恨得滴,面上卻不得不出激涕零的笑容:“姐姐……這太貴重了,玉如之有愧……”
“欸,一家人,說什麼愧不敢當。”裴輕窈不由分說地將一支極好的羊脂玉簪的發間。
“妹妹生得這般清麗,正配這支簪子。好了,就這麼說定了。”
將姐妹深的戲碼演得十足,熱得讓沈玉如所有的示弱和博取同的招數,都像是拳頭打在了棉花上,有勁也無使。
沈玉茹本想拿,卻被裴輕窈三言兩語給拿了!
臉十分難看地走出了儀宮。
想著日後的機會還多的是!
當夜,謝奕修在儀宮設宴,只請了皇後與新宮的賢妃,其名曰家宴。
月華如水,灑滿庭院。
宴席上,謝奕修的眼中自始至終都只有一個人。
他仿佛沒看見對面還坐著一位新封的妃子,只顧著給裴輕窈布菜。
“這個魚腹沒刺,多吃些。”
“這道燕窩羹太甜了,讓他們撤下去重做。”
“手怎麼這麼涼?來,捂一捂。”
他將裴輕窈的手包裹在自己溫熱的掌心中,旁若無人地噓寒問暖。
沈玉如坐在他們對面,看著這刺眼的一幕,端著酒杯的手指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心打扮,換上了一月白的長,月下更顯仙姿綽約。
以為,謝奕修還是像以前一樣對待自己!
只要給一個機會,一定能讓他的目為停留。
可從始至終,謝奕修連一個眼角的余都未曾分給。
沈玉如深吸一口氣,緩緩起,對著上首的兩人福了一福,聲音得能掐出水來。
“陛下,娘娘,今夜月正好,宴飲又恐無趣。妾……不才,愿為陛下與娘娘琴一曲,以助雅興。”
裴輕窈噙著笑,一副贊許模樣:“好啊,早就聽聞妹妹琴技冠絕京城,今日總算能一飽耳福了。”
謝奕修卻連眉都沒抬一下,他正專注地剝著一個金燦燦的橘子。
得了允許,沈玉如心中一喜,宮人很快便呈上了名貴的焦尾琴。
素手輕揚,指尖在琴弦上流淌出清越的樂聲。
不得不說,沈玉如的琴技確實高超。
一邊彈奏,一邊用那雙含脈脈的眸子,不住地瞟向謝奕修,期能在他臉上看到一容。
可謝奕修像是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他剝好了橘子,掰下一瓣,小心地送到裴輕窈邊。
“啊,張。”
裴輕窈乖乖地張開,將那瓣甜到了心里的橘含了進去,杏眼笑得彎了月牙。
“甜嗎?”他問,聲音低沉而寵溺。
“甜!”點頭,毫不吝嗇自己的夸獎。
的指尖一,一個音符驟然彈錯,發出了錚的一聲刺耳雜音。
琴聲戛然而止。
整個庭院瞬間陷一片死寂。
沈玉如的臉煞白,慌忙起請罪:“妾……妾一時失神,擾了陛下和娘娘的雅興,罪該萬死!”
謝奕修這才終于舍得將目從裴輕窈臉上移開,淡淡地瞥了一眼。
那眼神,冰冷得沒有一溫度,像是在看一個無關要的件。
他皺了皺眉,薄輕啟,吐出的話語比這秋夜的涼風還要傷人。
“確實。”
“噪音擾人清夢。”
六個字,卻像六記響亮的耳,狠狠地扇在了沈玉如的臉上。
噪音?
引以為傲、苦練多年的琴技,在他耳中,竟然只是……擾人清夢的噪音?
沈玉如只覺得一氣直沖頭頂,眼前陣陣發黑,險些當場失態暈過去。
死死地咬著下,才沒讓自己尖出聲,那張溫婉弱的面,在這一刻,終于裂開了一隙。
裴輕窈適時地出來打圓場,拉了拉謝奕修的袖子,嗔怪道,“陛下,怎麼能這麼說妹妹,妹妹也是一番好意。”
說罷,又轉向沈玉如,語氣是那樣的和藹可親:“妹妹別往心里去,陛下他就是這麼個子,不解風。你彈得很好聽,本宮很喜歡。夜深了,想必你也累了,先回去歇著吧。”
沈玉如屈辱地應了聲是。
捧殺之計,才剛剛開始。
翌日,裴輕窈便下了一道懿旨,傳遍六宮。
說賢妃娘娘素來弱,又勞心為陛下琴,恐累著了子。
特免去每日的晨昏定省,讓在自己的宮里好生休養,不必拘泥于這些俗禮。
宮人們聽了,無不贊嘆皇後娘娘的仁德寬厚。
可只有沈玉如自己知道,這是將徹底架在了火上烤!
免了請安,便斷了每日唯一能見到謝奕修的機會!
接著裴輕窈將宮中一些無關要的宮務,譬如清點庫房的綢緞、核對花園的花卉名錄這類既繁瑣又無實權的差事,全都給了,其名曰:“妹妹蕙質蘭心,定能為本宮分憂,也能學著打理宮務,不至于整日無聊。”
這一下,沈玉如是徹底被困住了。
被這些蒜皮的小事纏得不開,別說去偶遇謝奕修了,就連出自己宮門的時間都沒有。
了一個有名無實的賢妃,空有一個封號,卻無權無勢,見不到君面,被徹底孤立了起來。
整個後宮都在看的笑話。
人人都說皇後娘娘賢德,對沈賢妃關懷備至。
可只有自己,憋了一肚子的氣,一腔的委屈與不甘,卻連個發泄的由頭都找不到。
終于,在又一次核對名錄到深夜後。
沈玉如看著鏡中自己憔悴的容,再也忍不住,猛地將桌上所有的冊子都掃落在地。
“裴輕窈!”
咬牙切齒地念出這個名字,眼中淬滿了怨毒。
第二日一早,沈玉如就帶著人去了太皇太後的宮中!
而儀宮,阿碧將這一切稟報給裴輕窈時,正悠閑地給窗邊的一盆藍鳶尾澆水。
聽完,只是淡淡一笑,眼底閃過一了然。
“讓去。”
“魚兒……總算是要去尋那放餌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