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這陣仗,開國頭一次吧!”
“可不是嘛!都說陛下對皇後娘娘寵至極,如今一看,傳言非虛啊!”
“裴家真是好福氣,出了個當皇後的兒,如今又有陛下這般看重,往後誰還敢惹啊!”
百姓的議論聲隔著厚厚的車壁傳來。
裴輕窈坐在華貴寬敞的龍輦,卻有些無奈地了旁正閉目養神的男人。
“喂,你不是很忙嗎?又是藩王又是沈家的,一大堆政務等著你理,為什麼非要跟著我回來?”
謝奕修緩緩睜開眼,那雙狹長的眸里沒有半分倦意。
只有清晰映出的的影。
他捉住作的手指,放在邊輕輕一吻。
“再忙,陪你回家的功夫還是有的。”他答得理所當然。
裴輕窈小臉一紅,別扭地回手,心里卻甜的。
馬車很快便在丞相府門前停下。
府門大開,裴守勤領著裴行簡、裴堯臣,還有那個永遠一包緋的小叔裴越,早已恭候多時。
車簾掀開,裴輕窈幾乎是迫不及待地跳了下來。
當看到父親那悉又威嚴的面容,以及兩位兄長時,再也繃不住了。
什麼皇後儀態,什麼母儀天下,統統被拋到了九霄雲外。
“爹爹!”
提著擺,直接撲進了裴守勤的懷里,眼淚唰地一下就下來了。
“哎,你這孩子!”裴守勤被撞得一個趔趄,上雖是責備,臉上卻笑開了花,手掌輕輕拍著兒的背。
“都當皇後了,還這般冒失,何統!”
“在自己家里,要什麼統。”謝奕修的聲音自後傳來,他緩步下車,對著裴守勤微微頷首。
“岳父,窈窈在您面前,永遠是那個長不大的兒。不必拘束。”
他這一番話,瞬間讓裴家眾人心中熨帖不已。
家宴過後,眾人移步書房。
屏退下人,書房的氣氛立刻由溫馨的家常轉為嚴肅。
謝奕修率先開口,神凝重:“岳父大人,那日沈礪在朝堂上所呈的賬本,朕已命人私下查驗過,是偽造的。”
裴守勤捻著胡須,并不意外:“意料之中。”
“但,”謝奕修話鋒一轉,眸沉了下來。
“那賬本做得天無,幾乎可以以假真。若非事先知曉,單憑賬本,本查不出破綻。這背後,必然有高人相助。”
裴行簡皺眉道:“陛下是說……此事背後另有主謀?”
“不錯。”謝奕修的目掃過眾人。
“能有這般手筆,又能驅使忠遠伯這顆棋子的,除了他朕想不到別人了!”
裴守勤眼中閃過一抹幽暗,他曾引以為傲的學生,現在竟然聯合別人陷害他!
事到如今他也沒什麼好瞞的了!
他不急不緩地走到書房最里側的一面墻壁前,在一排平平無奇的書架上,取出一個被油布包裹得的紫檀木盒。
他將木盒放在桌上,層層打開,里面靜靜躺著的,赫然便是一本詩集!
正是那本前朝罪臣李牧之的親筆詩集!
謝奕修的瞳孔微微一。
裴守常輕輕著詩集的封面,眼中閃過一復雜的緒:“這本詩集,的確在老夫手中。只不過,是五皇子前些日子所贈!當時我還以為他是想孝敬我這個老師,沒想到他是來要我的命的!”
眾人聞言都驚訝的張大,唯有謝奕修,他仿佛早就猜到了一樣!
“果然是他,做的這麼明目張膽,就是打定主意岳父大人不會懷疑他,事後也不會有任何的證據!”
裴越也了一句:“所以,他們費盡心機弄出這麼一本假賬本,真正的目的,并非是指它能一擊即中,而是為了迫我們……”
“迫我們自證清白,從而對丞相府進行搜查!”謝奕修接過了他的話,聲音冷冽。
“只要他們的人能進府,便能搜出這本罪證,就能坐實岳父大人勾結前朝罪臣的罪名!”
好一招環環相扣的毒計!
眾人心中皆是一凜。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裴守勤聽完這番分析,臉上非但沒有驚慌,反而發出了一聲極輕的冷笑。
“他們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盤。”
謝奕修凝視著那本詩集。
他抬眸看向裴守聞,沉聲問道:
“如今,這盆臟水已然潑來,朝野上下,不知多雙眼睛盯著。岳父大人,您打算怎麼做?”
裴守勤將詩集,輕輕放回紫檀木盒中。
他抬起眼,目掃過眾人,最後落在謝奕修的臉上,一字一頓地說道:
“他們不是想查嗎?”
“那就讓他們來查。”
此言一出,連一向溫潤沉穩的裴行簡都變了臉。
“爹!這如何使得!這詩集……”
“大哥稍安勿躁。”謝奕修抬手,制止了裴行簡的話。
“岳父是想,將計就計?”
“沒錯!”裴守勤重重點頭。
“老夫在朝堂上爬滾打幾十年,什麼謀詭計沒見過!”
他看向一直沒怎麼說話,卻渾著一子不好惹氣息的小兒子裴堯臣。
“堯臣,你常年鎮守北境,可知道引蛇出的道理?”
裴堯臣抱拳沉聲道,“孩兒明白。最好的防守,便是主出擊,讓藏在暗的敵人自己暴出來。”
“正是此理!”裴守勤贊許地點頭。
“他們心積慮送來這本詩集,就是篤定了我們會藏著掖著。只要他們的人一進府,翻箱倒柜,搜出這要命的東西,我們便是百口莫辯!屆時,人證證俱在,陛下你就算有心回護,也堵不住悠悠眾口!”
一直晃著二郎,看似漫不經心的裴越此刻也收起了玩世不恭的模樣,緋的袖一擺,話道:“所以,大哥的意思是,我們不僅不藏,還要把這東西擺在最顯眼的地方,等著他們來拿?”
“不錯!”裴守勤的眼中閃過一狠厲。
眾人心中一凜。
丞相府,明里暗里不知有多高手護衛,更別提小叔裴越那一手輒見封的毒藥暗。
這哪里是讓他們來搜查,分明是請君甕,準備關門打狗!
就算是真的來搜了,那搜到的東西也只會是要他們命的!
謝奕修徹底明白了裴守勤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