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綏大步未停走在前面。
姜月窈一路小跑跟在后面。
袁錚也跟了上來，一行幾人進了府衙苑，沒走兩步，便見那個在‘城郊莊子理命案’的京兆府尹胡大人一路從屋子里迎了出來。
到了陸綏面前，他恭敬見禮：“下見過陸大人。”
陸衡青沒理他，腳步未停，徑直往府衙大堂而去
胡韜一見他這架勢，和一旁的胡沖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眼中看到了不安。
陸綏此人，不僅僅只是陛下欽定的太傅，更是閣最年輕的首輔，亦是陛下最信任之人。
他很摻和其他衙門之事。
胡韜任職京兆府尹多年，這還是陸綏第一次來京兆府衙。
見他一路往府衙大堂而去，胡韜忙跟上去。
“不知陸大人來此所為何事？”
陸綏腳步未停。
“昨日深夜，我名下萬鶴樓掌柜在家中差點慘遭殺害，今日一早，那四名歹徒被你的人帶走；恰好端午朝休，我今日無事，便來聽聽堂審。”
他說著，大步進了大堂，隨意找了個位置坐下來。
而胡韜一下子就懵了。
“堂……堂審？”
陸綏姿微微后仰，左手搭在椅子扶手上。
修長的手指輕輕敲在扶手上，他抬眸看他，慢條斯理：“歹徒被抓，胡大人難道不堂審？”
“本雖不懂府衙行事，但先收押，再堂審，最后定罪，這是最基本流程。”
“胡大人為京兆府尹，竟連這都不懂？”
胡韜腦門開始滲出汗來。
他懂！
他為京兆府尹，若是連這都不懂，他還當什麼？
只是，今天一早抓來的四人已經放走了，你讓他來審誰？
但此刻，這話他不敢說。
只陪著笑：“原本只是一件小事，竟不知還驚了太傅大人。”
“其實這事是個誤會，那四人就是個小賊，昨夜在賭坊輸了錢，見那人家不錯，便想進去點東西。”
“可誰知，竟遇上個會武功的，將那四人打了個半死。”
“下擔心他們四個死在牢中，想著也沒犯下大錯，便做主將人給放了。”
姜月窈聽不下去。
冷笑一聲。
“兩位大人好歹也先串串詞再出來騙人吧？”抬手指著余沖，“這位大人剛才說，那四人昨日喝了酒，誤闖我家，并無惡意。”
“而你，”看向胡韜，冷笑一聲，“更是離譜，小賊？輸錢？怕死在牢里？”
“民今日也算是開了眼界，堂堂京兆府衙，兩位京城父母，竟是一個比一個荒唐！”
“莫不是那四人給了你倆什麼好，你才把人給放了！”
“你這小姑娘在胡說什麼？本的清譽豈是容你詆毀？”胡韜被的話氣得兩眼一瞪。
姜月窈才不怕他。
“胡大人若是行得正坐得直，民自然尊你敬你，但你為父母，卻擅自將犯人釋放，并且沒對我這個害人做出任何解釋。”
“你覺得合理嗎？”
胡韜被說得沒臉。
臉鐵青。
他正要發作，陸綏開了口。
“此話在理，胡大人是不是該給本一個解釋？”
胡韜弓著腰，腦子快速轉。
“太傅有所不知，那四人傷勢極重，下也是擔心……”
“傷勢重？”一道聲音傳來，“胡大人說的是他們四個嗎？”
青書走進來，他后跟著兩個黑侍衛。
每個人手里拎著兩個人，進了大堂，將人往地板上一甩。
姜月窈看著那四人，雙眼一亮。
“大人，就是他們四個。”
陸綏沒說話。
一旁胡韜和余沖看著被扔進來的四人，同時眼前一黑。
不是讓他們趕滾出城？
怎麼還能被抓到？
青書站在陸綏面前：“小的在賭坊抓到他們的，四個人正玩得開心著呢，見了我們還想跑，腳比誰都利索。”
他說著瞄了一眼京兆府尹。
“哪來的傷勢極重？”
陸綏突然起，抬腳往外去：“京兆府衙竟然不作為，那便將四人轉大理寺，本親自陪審。”
胡韜一聽，一下子就慌了。
他連滾帶爬地跑過來，攔住了陸綏的去路。
“陸大人陸大人留步，我一時糊涂，但此事我并沒經手，都是余大人辦的。”
余沖也跪了下來。
一聽自己的上司將過錯全推到自己頭上。
他忙解釋：“大人明察，胡大人乃下上司，他若不開這個口，下怎敢擅作主張？”
這下他不敢再瞞，索全說了。
“有人遞了銀子進來，五百兩銀子，下只留了一百兩，剩下四百兩都給了胡大人。”
他說著掏出那張銀票，雙手呈上：“下只是聽命行事，還陸大人明察。”
見他把什麼都了，胡韜還想狡辯什麼，張了張，最后閉上了。
不過是收了四百兩銀子罷了，罪不至死。
雖然陸綏的品階高他兩級，他兩頭，但還能殺了他不？
再說京城，哪個員不貪？
陸綏看了胡韜一眼。
一眼就看穿他的心思。
不由得冷笑一聲。
“胡大人從一個小小知縣走到今天這個位置，想必一路走來不易，若是為了這點小事丟了職，豈不可惜？”
原本已經擺爛的胡韜，一聽這話，渾一個激靈。
他立馬從地上爬起來，站到陸綏邊，小心翼翼。
“下愿將功折罪，給大人，還有這位姜姑娘一個滿意的待。”
陸綏看他一眼。
“誰指使的他們？”
“此事下當真不知。”胡韜忙道，“送銀子過來的那人是外地口音，也是個陌生面孔，不是京城人。”
陸綏頷首。
“那本再給你三天時間，三天后，我等你的答復。”
“是，下定當竭盡全力。”
……
從京兆府衙出來。
陸綏徑直上了馬車，姜月窈跟在他后，正要上馬車，突然想起袁錚來。
袁錚見要上陸綏的馬車，正要。
卻見又突然停了腳步，轉朝他走過來。
袁錚心頭一喜，他抬手挑起簾子。
“陸大人估計還有事忙，我送你回去。”
姜月窈卻道：“他今日也休假，估著也是要去萬鶴樓的，我正好有事跟他說……”
話還沒說完，突然見袁錚抬手指著后。
“陸大人的馬車走了。”
姜月窈一聽，忙回頭去看。
果然，原本停在幾步開外的那輛馬車，已經駛離原地，朝著東邊大街疾駛而去。
姜月窈傻眼了。
怎麼一聲不吭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