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月窈跟著陸綏上了馬車。
街對面的樹下,陸衡青站在那兒,臉沉,垂在側的雙手緩緩地握了。
他盯著遠去的馬車許久,臉上突然出一抹近乎扭曲的笑來。
“我嫡親的三叔,堂堂朝廷一品太傅,放著京中這麼多貴不要,偏要和我搶人?!”
“姜月窈,你會后悔的!”
……
姜月窈跟著陸綏去了上次的‘小魚莊’。
天氣炎熱的原因,來這里吃飯的客人也不多。
后院清幽,亭子四角都放著冰桶,帳幔輕垂,魚鍋子緩緩地煮著,味香濃。
陸綏給姜月窈盛了碗湯,手接過,慢慢地喝了一口。
“鮮!”
“好喝!”
陸綏看一眼,一邊給自己舀湯一邊道:“過幾日皇上要去避暑山莊,我伴駕,你要不要一起去玩玩?”
“我嗎?”姜月窈一愣,“我也可以去嗎?”
“嗯,你若想去,到時可扮作我的丫鬟。”
姜月窈立馬就心了,但……
“我若是去了,萬鶴樓怎麼辦?”
“沒了你,萬鶴樓就不做生意了?”陸綏拿起勺子,慢條斯理地喝了一口魚湯,“店里我會派人打理,你無需擔心。”
他這麼一說,姜月窈便放下心來。
聽說過皇家的避暑山莊。
聽說在玉龍山那邊,玉龍山脈風景秀麗,有一無際的草原,連綿起伏的山脈。清澈的河流,打不完的野味。
姜月窈一下子就興起來。
“何時出發?”
“六日后。”
“那我需要帶什麼嗎?”
“你的日常起居所用之,其余的,我會讓人準備。”陸綏用公筷給夾了一塊魚,“你會騎馬?”
“會的。”姜月窈一臉小驕傲,“我娘會騎馬,小時候,經常帶我騎馬玩,慢慢地,我也就會騎了。”
“可自從長大后,便不再讓我騎了。”
“總說孩就該有個孩的樣子……”
想起娘親,姜月窈有些難過。
娘希變安安靜靜的小姑娘,閑時繡繡花啊看看書什麼的,但打小就不安分,比男孩子還要皮上三分。
長大后,特別是娘親離世之后,的子倒是安穩了不。
陸綏看出的難過。
輕巧地岔開話題。
“可有騎馬服?”
姜月窈輕輕搖頭:“沒。”
接著又道:“我明日便去買布料,讓春姨給我做一,應該還來得及。”
“一恐怕不夠,現做恐怕也來不及。”
“明日上午,我帶你去鋪子,給你買幾。”
“大人,你明日還休沐嗎?”
“嗯,皇上念我上次出外差辛苦,便多給了我一日的假。”
“太好了。”姜月窈心好極了。
拿公筷,殷勤地給陸綏夾了好幾塊魚,笑瞇瞇地看他:“大人,你多吃點。”
陸綏看一眼,笑了笑,沒說話。
從‘小魚莊’出來,時間已經不早。
陸綏將姜月窈送回春門巷,就回了太傅府。
青風跟在他后,低了聲音:“您和姑娘前腳離開萬鶴樓,后腳三公子就去了后街的臨江鮮。”
“屬下打聽過了,今日四皇子在那邊會友。”
陸綏腳步未停,大步朝自己住的院子而去。
渾散發著冷肅之氣,薄抿,沒說話。
青風跟在他邊,繼續開口。
“自從上次太子被,四皇子一直想私下見您一面,但您一直推沒開這個口,現如今三公子主去找四皇子,對方會不會誤以為……”
“那是他倆的事,與我無關。”
陸綏冷然出聲,“找個人,把我不喜三公子的消息散出去,我倒要看看,四皇子還會不會多看他一眼。”
青風點頭:“是,屬下這就去辦。”
……
陸衡青回府已經很晚了。
二房的燈還亮著,二夫人王氏正靠在臨窗的枕上,手里輕搖著扇子一邊問旁的婆子:“青哥兒還沒回嗎?”
婆子回:“沒呢。”
“夫人若是困了就先睡吧,老奴替您去院子里等著。”
“不用了。”王氏了子,輕嘆一口氣,“我若是不等他,他又該多想了。”
“這孩子剛被找回來那會兒,我看著他,總覺得樣樣都好,出類拔萃,學識淵博,出門在外,他也替我掙足了面子,誰見了我不夸他一聲好?”頓了頓,“我以為這是老天爺對我的補償,可誰知,他竟有那麼不堪的一面。”
王氏不由得又想起那個姓姜的小姑娘。
一字一句將青哥兒刻意藏的一切都說了出來。
王氏是不愿相信的。
但婚書就在那兒擺著,讓如何不信?
原來……原來失而復得的兒子,竟是個狼心狗肺之人!
自那之后,陸衡青對的恭順不如以前。
以往都是日日來給請安,現如今,兩三日來一次,來了就走,連一口也不愿多喝了。
王氏對他,是既心疼又有幾分失。
失他的人品。
心疼他丟失那幾年所的苦難。
總而言之,一切都是的錯。
若非十五年前,元宵燈會,不帶他出去,他便不會丟。
事也不會到此地步。
一切都怪!
又等了一會兒,有一年輕丫鬟匆匆進來。
“三公子回了。”
王氏聽了,忙道:“快,將廚房溫著的梨水拿來,我聽著他這幾日有些咳嗽。”
“可……”丫鬟吞吞吐吐。
見這般,王氏眉頭一皺:“有話就說。”
“是。”對方忙道,“三公子回了自己院子,沒往您這邊來。”
王氏一聽,滿臉都是掩飾不住的失落。
但很快就恢復如常。
“那你現在給他送過去,叮囑他趁熱喝了。”
“是。”
……
陸衡青今日心不錯。
他剛從屋子里沐浴完走出來,新到他邊伺候的小廝長貴便開了口:“夫人院里的翠珠來了,送了夫人親手熬的梨水。”
陸衡青眼皮未抬,本不打算喝的。
但突然想到什麼,又開了口。
“讓進來。”
翠珠端著托盤走了進來。
將托盤放在一旁,手端起那盞梨水,看向陸衡青,聲音滴滴的:“公子,夫人親手熬的,您嘗嘗。”
陸衡青今晚高興,喝了不酒。
這會兒正燥熱。
對上飛過來的眼,立馬有了反應。
他看了長貴一眼,對方是個機靈的,立馬退了出去。并關上了房門。
房門合上的那一刻,屋子里傳來一聲呼。
“哎呀公子您做什麼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