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皇上來避暑山莊,留了太子在城中坐鎮。
但每日還是會有奏折過來,皇上手傷,不能握筆,這些事自然都落在了陸綏上。
等他忙完出來,已是傍晚。
日暮西垂,稀薄的余暉落在他上,原本冷肅的深紫袍,被照得生了幾分暖意。
陸綏從臺階上下來,一路緩步到宮門口。
青玄一直等在宮門口,見他出來,抬腳迎上來。
“主子。”
陸綏腳步未停,朝外走去:“京城可有消息來?”
“屬下也是剛收到的消息,”青玄低了聲音,“皇上一出城,太子就去了教坊司的宜春苑。”
陸綏面無表地聽著,似乎早就有所預料。
青玄繼續:“他在里面待了一刻鐘,出來時,邊跟著一子。”
青玄雖沒說過此子是誰,但陸綏是知道的。
太子年時喜歡過一李姓子,對方雖份不顯,但也是家出。
兩人好過一段時間,但好景不長,李姑娘的父親牽扯進一樁貪污案,被罷抄了家,李姑娘被送進教司坊,隨后太子娶太子妃,東宮每年都會進一兩個新人,太子留,陸綏還以為他早就放下了。
誰料想,竟還是個鐘的種。
滿朝文武,有點腦子的都知道,此次留太子監國,是皇上給太子的最后一次機會,他若是再把握不住,那真是爛泥扶不上墻。
回到住,青書正在指揮人往院子里灑水。
見到陸綏進來,趕笑著迎上去。
“爺回了。”
“段大人剛送了只公麂,小的讓廚房收拾了,晚上您正好無事,小的想著在院子里弄個碳爐子,給您和段大人烤著吃。”
食住行方面,陸綏無需心。
他點了點頭,抬腳進了屋子。
換下袍,又沐浴一番,穿上一簡便的服,他去了書房。
剛坐下,就聽見院子里傳來姜月窈又又脆的聲音。
“青書,大人還沒回麼?”
“回了回了,在屋子里呢,姑娘騎馬回來了?玩得可開心?”
“嗯很開心,我去找大人。”
一陣輕巧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接著,門簾被掀開,一顆腦袋進來。
先在外間看了一眼,接著進了里間,大概是見里面無人,又跑來書房。
陸綏全程沒出聲。
直到一聲呼……
“大人,你在這兒怎麼不出聲呢?我都找你好久了。”
好久?
前前后后,也不過是幾息時間。
說話總是這麼夸張。
陸綏抬頭,眼眸深邃,視線落在泛紅的臉頰上:“跑馬去了?”
“嗯。”姜月窈一把拉開椅子,在他對面坐下來。
因為太熱,拿手當扇子,覺得不過癮,又隨手抓了一把書,正要扇,恰好青書送茶進來,見手里抓著的書,忙了一聲。
“哎呀我的祖宗哎,這可是孤本,主子爺找了好久的呢。”
姜月窈扇風的作一頓。
看了一眼手里的書,連個書皮都沒有,而且很爛了。
好奇地翻了翻,竟是一本晦難懂的經書。
“大人還讀經書?”
陸綏頭也不抬:“偶爾看看。”
一旁青書忙手從手里將那書拿過來,小心翼翼地放在一旁,隨后遞給一把扇子。
“姑娘用這個。”
姜月窈拿過扇子,一邊扇著一邊問青書:“我剛看見你往院子里搬桌子,晚上可是要在院子里吃飯?”
“是呢,段大人上山獵了一頭公麂,十分鮮可口,小的讓人準備了爐子,一會兒烤了來吃。”
姜月窈一聽,興致一下子就起來了。
“那我去卿卿一起來嘗嘗。”
說著起就要走,但又停了下來。
回頭看著陸綏,又坐了回去。
拿起扇子,殷勤地給他扇了扇,甜得像吃了糖。
“大人今日辛苦了,我給你扇扇。”
正在給京中回信的陸綏頭也不抬:“不用扇,我不熱。”
“哎呀你熱你熱.”姜月窈扇得更起勁了,陸綏跟前原本用鎮紙著的信紙被扇得呼啦響,本沒法寫。
他無奈抬頭,看著對方。
“有事求我?”
姜月窈作一頓,隨即‘嘿嘿’地笑了。
“嘉儀公主說,明日上山打獵,寶卿和孟家姐妹都去。”眼地看著陸綏,“大人,我也想去。”
原以為是什麼大事,誰知竟是這事。
“就這點事?”他問。
“嗯!”姜月窈點著小腦袋,隨即道,“可我沒有弓箭……”
陸綏看一眼,隨即了青玄進來。
“去準備一套姑娘打獵用的什。”
“是。”
待青玄走后,姜月窈開心地從椅子上起來,走到陸綏,愈發賣力地替他扇著扇子。
更是不停地拍著馬屁。
“大人,我覺得你今日又好看了幾分,是怎麼回事呢。”
“哎呀你握筆的手,修長有力,骨節分明,話本里都說,手是男人的第二張臉,你兩張臉都長得這般好看,讓別的男人怎麼活喲。”
“還有你……”
“姜月窈!”陸綏出聲,打斷的馬屁聲。
待姜月窈偏頭看過來,他薄輕啟,嗓音低沉而緩緩,
“日后看些七八糟的話本子,多看些正經書!”
“……什麼是正經書?”姜月窈一本正經反問。
陸綏深吸一口氣,收回視線,擺了擺手。
“出去!”
姜月窈:“你又生氣了?”
“再多說一句,明日打獵你別想去了。”
“好啦好啦,我出去就是了。”姜月窈放下扇子,抬腳往外去,一邊走一邊小聲嘀咕著,“閻王爺都沒你變臉變得快,哼。”
陸綏看著走出的影,深吸一口氣,下想要抓回來教育一番的沖,執筆,繼續寫信。
姜月窈出了屋子,原本是想去找沈寶卿的,但渾汗唧唧的,來小喜,讓去告訴沈寶卿一聲,自己去廚房拎了水來,進屋沐浴去了。
等弄好出來,天已經完全黑了。
廊子下掛著燈籠,照得整個院子很亮堂。
烤爐已經擺好,上面正烤著麂,滋滋冒著油,香四溢,讓人垂涎。
沈寶卿恰好進門,一看到爐子上的烤,眼睛都亮了。
“來著了來著了太香了。”
姜月窈剛拉著在一旁坐下,段硯舟拎著兩壇酒走進來。
掃了院子一眼,隨即高聲道:“老陸,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