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李藺昭珠玉在前，雙槍蓮花的接班人就不那麼好尋了。
次日，圣旨曉諭全城，全城四品府邸以上眷宮給皇後祝壽。
明怡得知皇帝將在瓊華島擺宴，也是吃了一驚。
青禾笑道，“姑娘，這算不算打瞌睡就有人送枕頭”
明怡失笑，“算，不過也太順利了些。”
北燕使臣上回在上林苑當面詢問雙槍蓮花，今日皇帝便下旨在瓊華島設宴并展示雙槍蓮花，以明怡對那位帝王的了解，事該沒這麼簡單。
“咱們得做兩手準備。”
日子一晃，便到了臘月初二，臘月初一不僅朝中這一日舉行大朝，裴越一人舌戰其余各部堂，減了一批不必要的開支，回到府中，又主持了祭祖儀式，伴著各房長輩在議事廳用了晚膳方消停。
至夜里戌時三刻，回到長春堂，夫婦倆相對而坐，總算能說說私房話了。
“明怡，明日壽宴將在瓊華島舉辦，可在之前，你需陪伴母親前往坤寧宮給皇後祝壽，流程，母親當與你說了，還需我再囑咐麼”
明怡眉目低垂，神淡淡道，“母親已囑咐多回，我記在了心里。”
明日算是明怡第一次以他夫人的份出席宮宴，那里可不是上林苑，不是馬球場，滿座皆是高門貴婦，言談間飽含機鋒，裴越擔心委屈，“明日你便跟在母親旁，說多看，盡量不要私下行，宮墻深深，萬一走丟了，就麻煩了，明白嗎”
裴越手腕再老道，深宮里終究有些鞭長莫及，倒不是沒能力安人手，是不能安，一旦被皇帝察覺，會給裴家招來滅頂之災，人臣的分寸裴越時刻謹記在心。
宮墻里可不是什麼好地方，不知埋葬了多白骨，所以裴家無宮，也不會尚主，便是這個緣故在里頭。
明怡見他一萬個不放心，失笑道，“夫君放心，我已識得七公主，又與謝姑娘好，再有母親在旁，不會有事的。”
喚他夫君時，神會溫許，裴越聽。
只是他對七公主實在沒什麼好印象，“那兩人，你還是來往些，們驕縱，行事也不夠穩重，何況七公主後還有七皇子，更有李家，是非多，你惹為上。”
“………”
明怡默默看著他，言又止，“……主。”
好好的，怎麼又喚口吻了
裴越累了一日，有些困倦，“明日需早起，今夜早些睡。”
先後去沐浴更，陸續上了床榻。
裴越躺下好一會兒了，卻察覺明怡輾轉反側，罕見睡相不乖，忍不住出聲問，“睡不著”
明怡將將側過，聞言又轉回來，面朝他，“吵到你了”
裴越反問道，“怎麼，心里忐忑”
明怡舌尖抵著牙關，著他模糊的廓未曾接話。
已好些年沒見過那個人了，好……些年。
第33章 宮
臘月初二清晨， 冬窗而，洋洋灑灑瀉進一大片日芒。
卯時初明怡便醒了，被付嬤嬤帶去上房春錦堂， 荀氏親自照料梳妝打扮，從裳發飾乃至一個四方如意綢結皆要過問， 明怡像個提線木偶般被一堆丫鬟僕婦簇擁， 任憑們擺弄。
拾掇完，丫鬟們請瞧一眼銅鏡里的自己，明怡投去一眼， 銅鏡里那可全然是一張陌生的面孔，面上被覆了一層白，點了許胭脂， 發髻正中嵌著一片鑲東珠的頭面， 左面上一只點翠包金步搖， 耳鬢兩側均別了花鈿，花鈿尾部垂著細璀璨的流蘇，倒是很有一番兒家的風。
于明怡而言， 如此滿頭珠翠實在有礙施展拳腳，不過瞧著婆母那滿意的模樣， 也只能配合地道了一聲“好看”， 好似夸的不是自己。
“可惜還是素凈了些， 等誥命下來， 穿上品階大妝，我們明怡不輸任何……
明怡與裴越婚不過一月，請誥命的折子遞上去，尚需禮部和司禮監并皇後那頭審批，一時還下不來。
明怡應著婆母的話上下掃一眼， 這一對襟通繡殷紅繡百合紋的厚褙已然夠奢華了，在婆母眼里卻只稱得上素凈，若真有誥命，豈不要年畫里致的娃娃了。
可不要。
荀氏仔仔細細打量一番甚是滿意，“走兩步試……
明怡從善如流，一步剛邁出去，荀氏急道，“祖宗，慢些慢些，誰你一步那般大，前幾日學得規矩又忘了嗎”
明怡素來輕裝上陣，步履如風，如今穿著一釵，不得得講究些，生生又將步子給挪回來，看著荀氏，荀氏被模樣給逗笑了，
“你呀，一呆氣!”
言語間難免帶著幾分寵溺。
頃，姑娘們到齊了，一個個被明怡的裝扮給驚艷到，七八舌拉著夸。
明怡一笑置之。
一路跟隨荀氏出門，荀氏一只手將明怡拘在側，攙著自己，“你今日就這般跟著我，不離半步，步子不許快過我，明白嗎”
明怡學著婆母雍容款步，頷首道，“明白了。”
婆媳行至側門，馬車已然備好，荀氏帶著明怡上第一輛馬車，明怡將人送上車轅後，忽然往後面一輛指道，“母親，不若這路上還是兒媳自在些。”
荀氏哭笑不得，卻也沒責，“去吧。”
明怡立即登上自己的馬車，甫一進去，瞧見側面錦凳坐著一人，只見穿著一的百褶長，頭上也梳了個墮馬髻，上一支金步搖，那張……麼紅的跟猴子屁似的。
“你……”
“你……”
兩人同時指著對方，均被對方的裝扮給驚嚇到。
“姑娘是你嗎”青禾差點沒認出自己師傅，可從未見明怡戴過耳墜過步搖。
明怡將的手指給拍開，“不是我，還能是誰倒是你，怎麼這般模樣了”
青禾懊惱地了自己的發髻，“清早嬤嬤將我送去花廳，是六姑娘和七姑娘拾掇我的。”因著上回青禾在上林苑立了個功，皇帝特許青禾隨裴家眷宮拜壽，如此平日那一青衫是不能穿了，便以表姑娘的規格裝扮。
明怡看著青禾笑，“也還怪好看的。”
當青禾沒瞧出神里的揶揄呢，也不甘示弱道，“待會，長孫陵若認得出你來，我就不青禾。”
明怡一手撐著車壁，一手扶額，沒好氣道，“你改名黃禾算了。”
“為何黃禾，不能綠禾”
明怡指指頭頂那串金步搖，“照照鏡，瞧瞧自己的模樣。”
青禾也了明怡的流蘇，“你又好到哪里去”
主僕二人一路埋汰彼此，一路罵罵咧咧，直至東華門方收斂神下車。
所有宦眷從東華門宮，東華門外早早候起了長龍，宮門校尉并一些太監嬤嬤立在甬道下，挨個挨個查驗，方準進。
這些宮人均是訓練有素的，人再多，也是不慌不忙，毫不見急促，定是要將所有人都查驗清楚方放行。
有一列嬤嬤專事伺候一品貴眷與皇親國戚，這邊人，故而裴家很快便驗過進了東華門。
從東華門至坤寧宮，可得走小半個時辰，于荀氏這等養尊優的貴婦而言，是一大考驗，走了不到半刻鐘，荀氏便有些乏了，這個時候就顯現出尋了一個鄉下媳婦的好來，明怡稍稍摻一把，讓半個子倚在自己上，荀氏走起來就不怎麼費力氣。
荀氏很不好意思，“明怡，這樣會不會累著你”
明怡失笑，“兒媳無礙，兒媳好得很。”
荀氏見臉不紅氣不，依然步履從容也就放心了。
“明怡啊，在你看來，我們這些京城眷是不是均是些繡花枕頭，中看不中用”
明怡哭笑不得，“母親，真沒有。”
荀氏笑，“你這麼想也無妨的，我們確實是花架子，比不得你們子骨結實，好生……
明怡：“……”
三句不離生養，真不愧是嫡嫡親親好婆母。
你兒子每月只同房五日，你知道嗎
竟往這兒瞎催!
明怡無語了一會兒，不接的話茬，終于走過一條長長的宮道步蒼震門，再折向西，抵達景和門附近，開的宮門，一座金碧輝煌的單檐四角攢尖頂殿宇矗立其中，便是坤寧宮前的泰殿了，泰殿坐落在坤寧宮和乾清宮之間，皇後壽誕接見外眷賀禮均在此。
宮門前依然侯起了長龍，照舊再驗一遍，方能進去，只是比起東華門，這里查驗便沒那般細致了，來人是皇後宮中的，與諸位眷是相的，不好得罪，也就走個過場，便將人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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