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溫予寧正握著手機,跟著導航走到一棟低伏的老洋房前。
這是Clara幫忙引薦的一家攝影工作室,主理人晏澤是國時尚圈最炙手可熱的攝影師。
工作室木質門牌“YAN STUDIO”旁,掛著一束風干的蘆葦,淺褐穗子在冷風中輕輕晃,沒有多余裝飾,和想象中大牌攝影師工作室的張揚模樣截然不同。
推開吱呀作響的原木院門,是一個簡單寧靜的日式庭院。中間鋪設了一條青石板路,路側種著幾棵矮小的松樹。
走進工作室,空間比想象中更開闊,一如既往的極簡風。墻面是微水泥理,留白掛著幾幅黑白人像攝影作品。
前臺姑娘見有人來,笑著迎上來:“您好,請問是溫予寧小姐嗎?”
“我是。”溫予寧點頭,語氣帶著幾分謙遜,“我約了晏澤老師,想聊聊合作拍攝。”
“您稍等,晏老師出外景剛在回程路上,說是有點堵車,大概還要二十分鐘到。”前臺遞上一杯溫熱的桂圓紅棗茶,“天兒冷,您喝點暖的,先在休息區坐會兒,桌上有晏老師的攝影手稿,您可以隨意翻翻。”
溫予寧剛在沙發上坐下,就聽到後傳來悉的聲,帶著輕快的笑意:“溫小姐?好巧。”
回頭一看,驚喜地站起:“白主編?你怎麼在這兒?”
白漾穿著米白針織衫和淺灰加絨牛仔,外面套著件短款羽絨服,了晚會時的致,多了幾分隨,笑著擺了擺手:“我白漾就好,別這麼生分。我來找晏澤拿之前拍攝的雜志片,剛好順路。”
說罷,順勢坐在溫予寧邊,目自然地掃過手里的設計稿,好奇地問:“你是來找晏澤拍攝的?”
“對,看了晏澤老師過往的作品,和我們品牌的風格很契合,所以想請他幫我們品牌拍第一季的模特圖。”
溫予寧笑著解釋,又接著補充道:“不過聽說晏老師的檔期很滿,不知道他愿不愿意和新品牌合作。”
“晏澤這個人,對名氣什麼的并不在意。但是對作品要求特別高,只要他認可你的設計,會很樂意合作,而且合作起來也很省心。”
兩人正聊著,前臺忽然快步走過來,臉上帶著歉意:“溫小姐,實在不好意思,剛接到晏老師電話,他的攝影車在路上拋錨了,今天怕是趕不回來了,只能麻煩您改天再約時間,晏老師還說之後當面再給您賠禮道歉。”
溫予寧愣了一下,隨即笑著搖搖頭:“沒關系,我之後再和晏老師的助理約時間就好。”
“反正也沒事,咱們去隔壁咖啡館坐會兒吧?”白漾拿起旁的包,提議道。
溫予寧欣然同意,兩人并肩走出工作室,往咖啡館的方向走去。
兩人選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白漾捧著手里的陶瓷杯,忽然想起什麼,語氣帶著幾分猶豫:“溫小姐,上次晚會沒來得及好好聊——你和我表哥,是怎麼認識的?”
溫予寧握著咖啡杯的手頓了頓,猶豫了幾秒後還是決定坦白,“我予寧就好。我們兩家之前有過聯姻,不過後來取消了。”
白漾了然地點點頭,眼神里多了幾分復雜,輕輕嘆了口氣:“取消了?是你提的嗎?”
溫予寧抿了一口咖啡,沉默地點點頭。
“我就知道,我表哥那冷冰冰的子沒幾個人得了。”
見溫予寧沒有反駁,只是安靜地聽著,白漾又自顧自地說下去:“說來你可能不信,我也是後來在國讀書時,才和他慢慢悉起來的。之前本沒見過面,還是偶然聽到父親和姑姑聊天,才知道他在斯坦福學金融。”
溫予寧有些愕然:“你姑姑……從沒帶他和你見過面?”
“嗯,表哥和姑姑的關系不是很好。”白漾指尖輕點杯壁,又接著試探地問道:“你知道姑姑一直在國外嗎?”
小心斟酌著用詞,不確定溫予寧對裴家的事了解多。
溫予寧輕聲說:“之前聽裴爺爺簡單提過。”
白漾見已有所了解,便放心地接著說下去,只是眼神變得晦暗:“姑姑當年生下表哥後,得了很嚴重的產後抑郁,緒特別不穩定,有時候甚至會無意識地傷害到他。
等清醒過來,又會自責,折磨自己。爺爺實在沒辦法,只好把母子倆分開,把姑姑送出國治療。”
溫予寧詫異地睜大眼睛:“那後來呢?”
“那時候家里都閉口不談裴家,連裴老爺子帶表哥去看姑姑,也不肯見。
等姑姑病好轉回來,表哥已經懂事了,心里早就起了隔閡。
後來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連逢年過節,他也只是派人送些東西,很親自登門。”
“剛開始接表哥時,我也覺得他冷冰冰的,總拒人千里之外。”
白漾喝了一口熱可可,繼續說道,“但後來接多了才發現,他就是典型的心。別看他平時不怎麼提姑姑,其實心里一直記掛著。
每次跟我聊天,都會有意無意地問起姑姑的近況,有沒有按時吃藥,好不好之類的。”
白漾又看向溫予寧,語氣誠懇:“這些事本不該我告訴你的,表哥要是知道肯定會怪我。不管你們在不在一起,我也不想你對他抱有誤解。”
溫予寧心里猛地一震,雖然之前聽裴爺爺簡單提起過,但知曉更多細節後,的心里,仍像被什麼東西輕輕撞了一下,泛起一陣酸。
忽然間意識到,自己好像也沒有真正了解過他。
白漾見許久不語,臉也不如剛才輕松,頓時有些慌,連忙放下杯子:“不好意思,予寧,你看我顧著自己說這些,沒考慮你的,如果讓你不舒服了,我給你道歉....”
溫予寧從自己的思緒中離出來,扯出一抹笑,“沒有沒有,只是有些意外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