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位于市中心的公寓,安然泡了個舒服的熱水澡,驅散繃一晚上的疲憊。
敷著面,拿起手機,看到了微信上那個剛剛通過的好友申請。
頭像似乎是一幅攝影作品,微信名就是WJY,簡潔,帶著距離。
安然笑了笑,沒有任何迂回,指尖在屏幕上點,發過去一行字:「溫先生,你好!我是安然,今晚發布會的開場模特。」
後面跟著一個小貓探頭的表包。
幾分鐘後,溫謹言回復,同樣直接而簡潔:「安小姐,你好。」
客氣,疏離,像AI。不過是意料之中的反應。
安然看著這五個字,眼底升起更加濃厚的興味。
沒再回復。直到第二天中午,才又發了一條信息,這次更加單刀直:
「溫先生,我這個人比較直接。昨天在發布會上見到你,很有好。想約你吃頓飯,不知道你是否賞?」
這句話發出去,饒是安然自己看了,指尖也微微頓了一下。這樣打直球,會不會把人嚇跑了?
這一次,溫謹言的回復隔了差不多一個小時。
「安小姐,很謝你的青睞。不過,我近期行程比較滿,可能不太方便。」
標準的拒絕模板,無懈可擊,一如溫予寧所說:防力很高!
安然看著屏幕,幾乎能想象出他打下這行字時,那副波瀾不驚、禮貌周全的樣子。非但沒有退,反而被激起了更強的好勝心。
火速回復:「沒關系。行程是死的,人是活的。我的邀約長期有效,溫先生什麼時候方便了,隨時告訴我。」
把選擇權看似還給他,實則表明了不放棄的態度。
然後,真的就不再每天發信息擾了。恢復了的節奏,在社上分著的工作、的生活碎片——在健房揮汗如雨,在異國街頭喝著咖啡,在沛的海島自由沖浪。
不會刻意去找話題,只是在偶爾,非常偶爾地時候,給他發去一條信息。
可能是在看到一場男裝的秀場之後,會發一句:「剛剛的秀,模特上的氣質,莫名讓我想起了溫先生。」不等人回復,便沒了下文。
或者是在某個深夜,落地一個陌生城市,發去一句:「這個點,溫先生應該還沒睡吧?」像一句隨風飄去的囈語。
的信息變得零散、隨機,不再帶有明確的目的,就像一只在外的旅行青蛙,寄回一張又一張不需要回應的明信片。
或許是對截然不同的生活產生了些許的好奇,溫謹言雖然從未回復,但在看到的態時,也不自覺地多停留兩秒。
活得芒萬丈、富多彩,和他按部就班、沉穩克制的人生,像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
他在心里悄悄下了結論:他們不合適。
——
深夜十一點,溫謹言獨坐在半山別墅的書房,對著電腦屏幕上麻麻的數據報表,了發脹的太。
手機屏幕在靜謐的空間突兀地亮起,震聲顯得格外清晰。
是安然的語音電話。
他的眼底閃過一驚詫,這麼晚了突然來電,是遇到什麼事兒了嗎?
幾乎是下意識地,拿起了手機接聽。
“喂?”他的聲音帶著疲憊的暗啞。
電話那頭傳來清亮又帶著點慵懶的聲音,背景音里有約的風聲和模糊的音樂,不像是在室:“溫先生?還沒休息?我是不是打擾你了?”
“沒有。”他幾乎是立刻回答,隨即又覺得自己回答得太快,找補了一句,“還在理點工作。你在外面?”
“剛結束一個雜志封面的夜間拍攝,在回酒店的路上。這邊風好大。”的聲音裹在風里,有種不真切的,“不知道為什麼,突然就想聽聽你的聲音。”
不同于T 臺上的銳利,話語里出一罕見的、依賴般的脆弱。
“工作到這麼晚,注意安全。”他聽到自己說,語氣是他自己都未察覺的溫和。
“知道啦。”安然輕輕笑了一下,那笑聲通過電流傳來,像羽搔過心尖,“突然覺得,這時候聽到一個讓人安心的聲音,好像疲憊就已經散掉了一大半。”
頓了頓,沒有等他回應,自顧自地說了下去,語氣輕松得像在和老朋友閑聊:“溫謹言,我可以這樣你吧?你說奇怪不奇怪,明明我們也沒見過幾次,為什麼你總給我一種踏實安定的覺呢?”
這句話,無關曖昧,更像是一種純粹的、直覺的信賴,準地繞過了溫謹言對所有曖昧信號的防機制,他握著手機的手指微微收。
他沒有說話,只是聽著電話那頭清淺的呼吸和背景的雜音。
書房里只有臺燈的暈,和電腦屏幕的微,以及聽筒里傳來的、屬于另一個空間的鮮活氣息。
他忽然覺得,連日來的疲憊,好像真的被這通不合時宜的電話,驅散了一些。
“溫謹言?”許久沒聽到回應,安然小聲喚他。
“嗯。”他應了一聲,聲音低啞,“在聽。”
“也沒什麼特別的事,”的聲音帶著笑意,“就是…想告訴你,你這種男人,招人惦記的。好了,我到酒店了,你也早點休息吧,晚安。”
說完,利落地掛了電話,沒有拖泥帶水,如同出現時一樣突兀。
書房里重新恢復寂靜。
夏夜的晚風不請自來,悄然開他虛掩著的窗,吹得書桌上的文件窸窣作響。
溫謹言看著暗下去的手機屏幕,上面倒映出自己略顯愣怔的臉。
他靠向椅背,閉上眼,手指無意識地挲著手機邊緣。
而另一邊,坐在前排副駕駛的經紀人有些恨鐵不鋼地“嘖”了一聲,“我說安然,你能不能收斂點?剛剛那副樣子要是被你的見到了,你的高冷人設就碎渣渣了。”
安然不以為意地聳聳肩,漫不經心地說,“人設都是他們給的,我可不想要。”
的視線重新落到手機上,看著屏幕上男人的側影,角勾起一抹勢在必得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