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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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1 章

和梁樹生第一次一塊兒吃飯就是吃的魚。

十年過去了, 他都還記得。

林遇青確實依舊沒怎麽學會怎麽吐魚刺。

不過本就控制重不常吃夜宵,剛才就吃了幾片涮過水的烤土豆。

只是,現在這氛圍,實在是有些尷尬。

桌上衆人寂靜許久, 最後還是淩導先出聲:“你倆……認識啊?”

梁樹生回頭, 鎮定自若地回:“老朋友。”

老朋友。

林遇青心口

其實, 經歷了那麽多,如果真能像老朋友那樣相相稱,竟然也能讓覺得知足滿意了。

只不過他們這氛圍擺明了不一般, 之前只當兩人是不認識,現在仔細一揣就覺得不對勁兒。

太不對勁兒了。

誰家老朋友還專門給人挑魚刺啊?!

而且,這兩人的長相和氣質也不同尋常的搭。

如果將二人分開, 或許大家都會好奇他們未來另一半到底該是何方神聖, 但兩人站在一塊兒, 那覺就對了。

淩導也笑:“真這麽簡單?”

被一群人用這種調侃好奇的目打量著,梁樹生倒也毫不局促, 這些年的長讓他更加也更加富有魅力, 坦地笑:“淩導,就別拿我倆打趣了。”

于是一切都在不言中了。

大家都是混跡娛樂圈多年的了,心照不宣的,也沒再繼續追問到底。

很快,吃完夜宵,衆人一塊兒回酒店。

之前劇組就給馮勵準備了一間房間, 只是這會兒知道梁樹生也是南錫市的,又多問了句他是住酒店還是回家住。

“住酒店吧。”梁樹生說。

林遇青朝他看一眼, 又很快收回了視線。

-

到酒店。

劇組給林遇青訂的是大房型的湖景房——原本是要給訂頂樓套房的,但被林遇青拒絕了, 沒有私人助理,這部劇又是大主劇,戲份多,拋去拍攝時間實在沒什麽空閑是能待在酒店房間的。

而給梁樹生訂的房間也是同類型的,同一層,但分別在走廊兩端,距離遠。

林遇青回到房間,燒上一壺水。

等水開的時間裏,百無聊賴地翻開微信,找到了梁樹生那欄。

自從加上好友都已經過了一個多月,他們都還沒聊過天。

似乎反倒了一種默契。

洗漱完,林遇青重新溫了一遍明天的拍攝容,而後拿起手機想隨便看看新聞,卻沒想到這會兒會在熱搜上看到自己。

#林遇青暮降臨路#

《暮降臨》便是他們這部電影的名字。

林遇青點進去。

拍是從一個很刁鑽的角度拍攝的,由高俯拍,正好能拍到屋的場景,人影朦朧,但能約看到清林遇青在床上的哭戲。

底下評論都在歡呼。

是一張照片這氛圍就出來了!我就問除了林遇青還有誰!!」

「我已經開始期待了啊啊啊啊!建議明天就上映!!!」

「啊啊啊啊啊那個又回來了!這回又要騙我多眼淚!」

……

當然其中還有許多正經評論說抵制劇組拍,但很快又被那些瘋狂評論下去。

林遇青自17歲第一部電影到現在,每一部都是高口碑,如今已經了一部電影是否好看的試金石,們都催著快進組。

也因此每次進組都會引起不的關注,拍的更是不在數,這次淩導連開機儀式都格外低調,沒想到還是避不開。

估計又有一段時間要和拍鬥智鬥勇了。

林遇青又刷了會兒手機便準備睡了,明天還要早起拍戲。

吃了一顆褪黑素。

放空思緒躺了會兒後睡意終于來襲。

可就是這時候,門外忽然響起門把手被用力按的聲音,以及刷房卡的嘟嘟錯誤音,接著是更用力的上下按門把手的聲音。

林遇青猛地從床上坐起來,到床頭的手機。

門外是個男人聲音,砰砰敲門:“開門!”

之前也有過這樣的事。

劇組酒店地址被洩後,就有人找過來擾。

因為過去那些事,林遇青總是更容易被這一類的聲音嚇到,心髒急促跳,開始回想剛才是不是已經把門栓嚴實了。

也是在這時——

“喂?”

一個男聲從手機裏傳出來。

林遇青低頭一看。

梁樹生。

剛才驚慌失措下意識按時不知怎麽就撥了梁樹生的電話,而這會兒已經接通了。

沒反應,他又問了句:“怎麽了?”

“梁樹生。”將手機放到耳邊,兩手攥著,看著門口的方向,“好像有人在撬我的房門。”

他沒有一刻猶豫:“我馬上過來。”

很快,林遇青便聽到屋外響起梁樹生的聲音,按門把手的聲音也終于隨之停下來。

再後來,門再次被敲了兩下。

梁樹生站在門外說:“青,是我。”

林遇青披上一件外套,過去開門。

梁樹生剛才應該是還沒睡,仍在忙工作,一家居服,戴了副金邊眼鏡,擋去幾分他本的張狂勁兒。

“沒事了。”梁樹生說,“剛才那人喝多酒找錯房間了。”

林遇青手扶在門上,擡著眼看他。

這個時間點,兩人都已經洗漱完,都穿著閑散松垮的家居服,這一切都讓有些拘謹局促。

“謝謝。”林遇青輕聲說。

雖然披了件薄外套,雙手疊環在腰上自然收外套,但領口還是出大片白皙瘦削的皮與鎖骨。

走廊上安靜又昏暗。

梁樹生很快移開視線:“回去睡覺吧。”

林遇青安靜幾秒,忽然看著他問:“你要不要進來坐坐?”

話一說出口,幾乎要咬掉舌頭。

還能有比這更糟糕的開場白嗎?!

梁樹生垂眸看,而後忽然笑了聲。

他一笑,那副金框眼鏡就再也不住他的張狂勁兒,壞的,有點好整以暇的心知肚明,但又沒有半分逾矩和不禮貌。

他挑眉:“你確定?”

林遇青掀一眼:“你在這裝混蛋了。”

說完,林遇青轉進屋,門沒關。

梁樹生幫關上了,從屋

林遇青將屋頂燈打開,明亮的線能打破那點蔓延開的曖昧和不自在,又給梁樹生倒了杯水。

“要茶葉嗎?”林遇青問。

梁樹生:“不用。”

林遇青將一杯已經晾溫的水放在茶幾上,梁樹生便順勢坐在茶幾旁的單人沙發上。

房間收拾得還算幹淨,除了長沙發背上掛了幾件服和浴巾,林遇青拎起來放到床尾凳上。

窗簾閉,不隙,看來林遇青也算是已經習慣了演員的生活。

梁樹生看著問:“你們劇組只有我們倆是這層樓?”

“導演和制片也是,其他人都在別的樓層。”

“那這層樓其他房間都空著?”

“應該是吧。”

梁樹生皺眉。

林遇青:“怎麽了?”

“不安全。”

這家酒店安全還算可以,進酒店必須刷份證,而上樓必須刷房卡才能到對應樓層,但這也就意味著林遇青還是有可能會遇到剛才那樣的況。

梁樹生拿出手機,撥了一通電話。

簡單代了幾句,定下了這層樓剩餘的所有房間。

林遇青愣了愣,然後靠在沙發上笑著喚了句:“生哥。”

因為這稱呼,梁樹生眉心一跳,擡眼看:“嗯?”

磁沉的一聲。

往後靠在沙發背上,歪著腦袋,眼底有亮晶晶的笑意,很漂亮:“你現在是不是很有錢?”

有錢也不帶這麽花的,這就把整層房間都訂了,還得訂兩個月的拍攝期間。

他盯盯得有些久,懶懶笑一聲:“還可以。”

梁樹生確實不可能缺錢。

他這個年紀就能夠創辦自己的事務所,再加上那些應訴戰績,現在來找他的都是酬勞厚的大case,隨隨便便一場司就能上七、八位數。

但今天這事倒和他賺多錢無關。

“這家酒店是老爺子底下的,也就說一聲的事兒。”梁樹生解釋。

林遇青一愣。

當年一連串的事接連發生,包括梁樹生和梁淨慈那一樁,後來也一直不知道最後他們怎麽樣了。

但看這些年關于梁樹生的各種報道采訪,都稱他為“白手起家”,從來沒分得毫梁霖的

想來也不過是這酒店是他爺爺的才能這麽做。

剛吃過褪黑素,已經倦怠,但思緒仍于清醒與沉靜的臨界,人也就犯懶,窩在沙發裏,慵懶骨。

歲月中的磨難讓的氣質很不同。

放下戒備躲懶兒時就顯得風而出塵,舉手投足都帶鈎子。

“梁樹生。”仰面靠在沙發,後頸枕在沙發背,“我想喝酒了。”

“明早還拍戲。”

安靜片刻。

虛闔眼,濃卷翹的睫攏住眼周,輕聲問:“我們真的可以當老朋友嗎?”

就像剛才飯桌上他說的。

“當然。”

梁樹生的聲音聽起來很溫,“青,任何時候、任何事你都可以找我。”

林遇青沒再說什麽。

只是安靜地靠在沙發上。

過了會兒,響起勻緩的呼吸聲,睡著了。

梁樹生掃了眼茶幾上放著的那瓶褪黑素,無聲地勾笑,他拎起剛才林遇青給他倒了那杯水,喝盡了,起洗幹淨了放回櫃子。

而後他走到林遇青邊,彎腰將輕輕抱起。

抱起的那個瞬間他停頓了下。

林遇青很輕。

似乎比記憶中高中時候還要輕一些。

薄得像紙片,輕飄飄。

梁樹生將抱回到床上,蓋上被子,關了燈,又將屋空調調高了一度,準備離開時他袖子忽然被抓住。

他低頭。

林遇青白皙修長的手指無意識地攥住他服,用力到手背青筋都微顯,仍閉著眼,仿佛是被困在夢境中走不出來,喃喃自語:“阿生。”

作停頓,彎下背。

昏暗無的臥室,男人無聲地彎下了拔的背。

林遇青哽咽著嗓音,很輕地問了一句:“這些年,你過得開心嗎?”

梁樹生脊背一僵,

有酸的沖湧上心頭。

這麽多年來,林遇青最想問的無非就是這一句。

從來都不是你有沒有忘記我?

也不是你還我嗎?

而是——這些年,你有開心嗎?

只要你是開心的就夠了。

又太怕聽到那個否認的答案,這問題在心頭徘徊多次最終也沒說出口,最後錯通過這樣的方式問出口。

梁樹生垂眸看了許久,而後緩緩蹲下

他牽著林遇青的手,頭低下去,埋在掌心。

帶著克制的氣息聲。

許久許久——

“大多時候我都不開心。”

寂靜的屋,梁樹生認真回答,“但看到你的照片時,就會開心。”

當年,收到傅川江撤訴消息的那天,梁樹生流了一整晚的淚。

他從來不是個哭的人,在那件事之前幾乎已經記不清自己什麽時候掉過淚。

但那很長一段時間,梁樹生幾乎無法控制住自己的緒,深夜無人時分,他或醉酒,或清醒,獨自一人躺在床上哭得難以自抑。

再後來,時間的力量漸漸顯現。

他終于不再執拗其中,開始努力備考,努力回到正軌,淩晨睡、淩晨起,他以最刻苦的姿態沖回年級第一的位置。

高考績出來,市理科狀元。

各大名校搶生源,梁樹生確定報考人大法學專業的那晚忽然提不起任何緒。

那件事不僅僅是對林遇青的打擊,也是對他的。

幾乎是將他徹底碾碎。

像是一片巨大的黑暗,不到邊際,就如沼澤將一切開心正向的緒都吞噬消弭掉。

而也是在那時,《在火中跳最後一支舞》上映了。

梁樹生買了票,去看了電影。

看到林遇青穿著那件他買的芭蕾舞服在大熒幕中跳舞。

看到隨著劇嬉笑怒罵、恨嗔癡。

他已經太久太久沒有見到林遇青了。

真的太久了,手機裏那些照片也都已經看過千上萬回。

電影最後,影廳大半觀衆都在流淚,梁樹生也同樣。

再後來,他看到了林遇青的采訪視頻,回答主持人的問題,該怎麽理解電影中男主角之間的

他終于才林遇青的回答中得到無窮力量。

——後來我才明白,可以為最堅固的盾,也可以為最鋒利的劍。

——是在白雪覆山頭時回首發現春花已漫山遍野,是病樹前頭萬木春,亦是輕舟已過萬重山。

再後來,一天24小時,他幾乎將20個小時都用在學習和實習上。

每天都爭分奪秒地努力著。

……

青。

這十年中,大多數的時間我都過得算不得開心。

但我們各自那麽努力,終有一天,當我們回頭就會發現,病樹開枝散葉,輕舟渡過奔騰江河。

到那時候,或許我們都會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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