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染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到家的。
直到昏黃的燈打在上，才到一莫大的疲憊席卷而來。
為了給程宴行過生日，心布置了一番，即便他不常住在這，可想著只要他愿意來一次，總歸能看到這些。
看著餐桌上化開的蛋糕、恢復常溫的香檳，和已經早已冷卻的菜肴。
蘇染微微合眼，任由緒將自己拖下的深淵。
是時候該放手了。
認親是個意外，進蘇家也是意外。
甚至三年前程宴行中藥，發生關系也是一場意外。
在程宴行跟其余人眼中，一直是心腸歹毒，下藥爬床。
很快，律師就將離婚協議發了過來。
翻看著上面的文字，蘇染說不出心中什麼滋味。
當初結婚時，程宴行比現在還要厭惡自己，領證當場就簽了一份婚前協議。
如果二人離婚，蘇染只能拿到一百萬和現在住的婚房。
這點東西，別說對程家，就連蘇家都看不上。
他在用這種方式辱。
就因為防備是個在外面生活了十八年的假千金！
如今蘇染什麼都不想要，只要能離婚，凈出戶也可以。
想著曾經，蘇染不知不覺竟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玄關傳來開鎖聲。
下一秒，客廳的燈被啪的摁亮。
蘇染被驚醒，雙目有些刺痛，朦朧間，看到程宴行臉上閃過不耐。
“睡這干什麼？”
蘇染聲音沙啞：“困了。”
程宴行眉頭微皺，整理領領帶口。
上面別著的正是自己送的領帶夾。
這算道歉？
蘇染忽然覺得好笑。
仔細想想，跟程宴行的相模式一直都是如此。
程宴行是京圈的太子爺，高不可攀，矜貴無比，驕傲如他就算是夫妻也不可能會對低頭。
但蘇染之所以還能樂此不疲喜歡他三年，就是因為程宴行雖然在外冷淡矜傲，可在關上門後，程宴行還愿意哄一哄自己。
男人隨意解釋著。
“在蘇家生活了十多年的是茵茵，趙三跟關系好，多說幾句，當不了真。”
“你手里份不，還有一大堆合作方，計較一些，你能過得更好。”
“蘇染，別拿喬。”
蘇染心如死寂。
他分明知道有多喜歡他，還是將當狗一般玩弄。
著沒來及換洗下來的外套，重復著之前的話。
“我累了，程宴行，我們離婚吧。”
五年前，十八歲的蘇染認親回到蘇家，對程宴行一見鐘，卻得知他是蘇茵茵的青梅竹馬。
本來不愿手二人，如果不是那杯酒……
蘇茵茵負氣留學海外，五年未曾聯系蘇家，蘇染只能名不正言不順地嫁過去。
程宴行親口說，他最大的容忍就是把蘇染當妹妹。
聽到蘇染重復離婚後，程宴行沉默許久。
男人有一雙瀲滟的桃花眼，認真看著一個人時，會有一種恨不得沉溺其中的錯覺。
“蘇染，別鬧了，你離不開我。”
他十分肯定。
蘇染剛滿二十歲就嫁給了程宴行，如果離開男人，在京城毫無立足之地。
能去哪兒？回到郊外的小鎮上當個鄉野醫？
程宴行覺得好笑，對沒了耐心。
“明天回一趟蘇家，茵茵一直沒回來，家里辦了接風宴，你準時參加。”
“就算沒有緣關系，爸那邊也收當養了，你別當著的面胡鬧。”
蘇染心中發苦。
他們把蘇茵茵當心肝寶貝，卻徹底無視了蘇染也是害者。
幾年婚姻下來，幾乎所有人都默認是心懷嫉妒蓄意爬床，從前拼命解釋，現在只能麻木地沉默以對。
巨大的荒謬將吞噬殆盡。
蘇染深呼吸後，按捺住脾氣。
離婚協議明天就會送到。
點頭：“好，福利院的簽署協議明天送來，你把私章帶上，我們簽字轉讓。”
蘇染提過想要程氏集團名下的一家福利院，要在那建立領養基地，跟診所合作開發。
程宴行沒多想，點頭：“時間不早，你先休息，睡吧。”
二人也不同房，他睡書房，睡臥室。
蘇染苦笑搖頭。
沒關系，等程宴行簽署完離婚協議，一切就都結束了。
……
第二日天還沒亮，蘇染跟程宴行就趕到了蘇家老宅。
老宅張燈結彩，比程宴行的生日宴辦得還要隆重。
所有傭人都面喜：“小小姐回來了，小小姐出國留學回來了！”
他們把蘇茵茵當做珍寶，連路過撞到蘇染都沒在意。
蘇染一個踉蹌，跌在程宴行懷中，扭到了腳。
傭人尷尬：“呃……大小姐好。”
蘇染心一疼，沒責怪，揚起一個虛偽的笑容。
“爸跟媽呢？很久沒見到他們了。”
“哦，老爺他們正在客廳呢，跟小小姐在一起。”
蘇染剛進門，就聽到蘇茵茵銀鈴般的笑聲。
“爸爸，我好想你啊！北歐天寒地凍又沒有好吃的，我每天都想喝王媽燉的湯。”
“媽媽，你看這條彩虹鹿角的圍巾，是我在芬蘭做調研的時候看見的，馬上就買下來了，是不是和你做的一模一樣？”
蘇茵茵眼睛一眨，落下兩滴淚水：“我真的錯了，以後我再也不離家出走了，你們不生我的氣……好不好？”
蘇建燁和趙苓心疼地不行。
“好！我們怎麼會生囡囡的氣？就是心疼囡囡，你看你瘦了多，讓媽媽好好看看。”
“我讓王媽去燉湯了，今天接風宴，你好好補補。”
“嗯！”
蘇茵茵笑得乖甜，一家人其樂融融，顯得突兀闖進來的蘇染像個陌生人。
躊躇許久，不知道該怎麼稱呼。
“……爸，媽。”
二人看見蘇染，下意識皺了皺眉。
但畢竟還是親生的兒，蘇建燁淡淡開口：“染染，你回來了。”
蘇染扯扯角，想繼續寒暄，蘇茵茵立刻沖過來，抱住程宴行。
“宴行哥！你怎麼才來，我的禮呢？”
程宴行眸溫，刮了刮蘇茵茵的鼻尖。
“小公主，誰敢不送你禮？”
程宴行松開蘇染的手徑直離開，蘇染腳還疼著，差點摔倒。
沒人在意，在原地站了幾分鐘，就被通知開宴了。
在餐桌上，趙苓像是才想起似的，溫溫開口道：“染染，媽和你商量一件事。”
“當初你和宴行結婚是一場意外，現在茵茵回來了，所以……”
蘇染知道下半句想勸他們離婚，不由笑出聲。
程宴行皺眉。
趙苓吸了吸鼻子，語氣帶上祈求：“茵茵和宴行是青梅竹馬，你們沒什麼基礎，一直強扭著也不好。”
“你這些年為蘇家做的我們都記在心里，我們可以再多給你一些公司份。”
“如果你舍不得，我們可以找個和宴行條件差不多的，不會虧待你。”
蘇染垂著眼睛，停下了筷子。
雖然是請求，但完全是在談生意。
他們并沒有考慮自己會拒絕。
開口，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爸、媽，我不是你們的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