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蘭妤的婚禮選在北歐,需要坐纜車去高地的極小屋。
白晝很長,黃昏是鑲金邊的瀑布頭紗,常年未融化的堅冰上有浮游的海獅。明明活火山環繞,卻是有名的避暑勝地。
周晚辭坐在開滿薰草和魯冰花的苔原上看書,為數不多的假期。
靳寒深給打遮傘,向下眺黑的火山黑沙。
“咱倆要不在這里再次登記吧。”
喝柳橙的周晚辭撇頭看他,想起這里曾經規定的不能離婚的法律。
不由得輕笑出聲,如果這里的離婚法不廢除,我恐怕要失業。”
靳寒深說:“那不也好嗎,以後養老來這里久居,圖個浮生清閑,沒人給你找麻煩。”
周晚辭忍俊不:“你的計劃也太長遠了吧?”
靳寒深撥開掉落的發,在他湊近的一瞬間,周晚辭閉上眼。
“這時候適合說一些海枯石爛作為鋪墊,但我更想直接吻你。”
“別走流程了。”
周晚辭放倒了遮傘,他們沐浴在涼底。
靳寒深捧著的臉,沿著眉宇,下到到鼻翼,吻至角。
炙熱而不帶有和,只有薄荷糖的清甜,不知道是誰先讓笑意灑滿永不落幕的夏日晴天。
周晚辭啟,克制地回吻,靳寒深到周晚辭睫的簌簌輕,如同秋風落葉,他們的只能無止限地對方滾燙的氣息。
沉寂和溫快要變味,如同遠洶涌拍岸的水。
他們的後,塵土滾落,書頁翻飛,柳橙傾倒,但沒人顧得上紛紛擾擾。
明明對方一直在自己邊,卻還是朝思暮想。
盡管是淺嘗輒止,但周晚辭還是覺得太頻繁,忍不住提議:“咱倆真不能節制一點嗎?”
“沒辦法,有天生的吸引力。”
他們如同法式電影里瘋狂的男主,擁有旺盛的生命力。在發尖和指尖穿過,變斑駁的碎影,他們在漫過膝蓋的青草里翻滾,靳寒深小心地護住周晚辭的腰和小腹。
他的理智還沒有完全喪失,“小心一點,別太鬧騰。”
“你不是說致命吸引力嗎?”周晚辭還是無休止地挑逗他,勢必要讓他別傷。
最後兩人躺在午夜晴空的草地上,等待漫長的白夜無聲地告終。
是一切的機。
*
山高皇帝遠,但港城有頭有臉的人都應邀前往,聽說靳蘭妤的婚禮一擲千金,連紅酒塔都是黃金定制的,不記者也聞風而,只為一睹為快。
雖然靳寒深嚴靳父到達現場,但靳寒深想著父母都不在場不太好,特地把那位和他關系一般的前繼母請了過來。
靳寒深嘆息道:“不蘭妤,這些年都很看,但再怎麼樣,也比靳濟好。”
他和靳蘭妤的年都不算幸福,質富,但神匱乏,高不勝寒。
兩個對敏的人,卻在上屢屢壁,讓最有天賦的領域為傷害自己的利。
周晚辭立馬化解語花,“你請也又不為顧全靳家的面子,也不是為了彰顯自己的大度,你只是想讓蘭妤收到來自母親的祝福,這份心彌足珍貴。”
靳寒深定心,沒有沉陷于周晚辭的糖炮彈,“你們做律師的口才就是好,差點把我哄得找不著北了。”
過了半晌,周晚辭又說:“真心話就是,和不相的人在一起,蘭妤得到再多的祝福也沒用。”
“世間安得雙全法。”
“我以前就在想,如果要我嫁給一個我不的人,那我會寧死不從。”
“看來你現在對我還是有一點真心的。”
周晚辭在心里答,也可能不止一點。
有些不愿意承認,畢竟這個世界的法則是說出口的人會輸。太寶貴、太稀有,經歷了大風大浪的周晚辭很吝嗇,只愿意把留給自己。
靳寒深迫切道:“半點總該有吧?”
周晚辭笑而不語,偏要留懸念,不給他明確的答復。
靳寒深的姑姑靳仙禾也來了,雖然意志不大清醒,但還是嚷嚷著要給蘭妤送鮮花。
隨照顧的的保姆推著,在婚禮的場地參觀。
季舟航想去握母親的手,但被靳仙禾一把甩開,“你不是舟航,你走開。”
季舟航只能遙遙著,不敢靠近。
靳寒深給周晚辭解釋,“姑姑病了好就認不清人了,尤其是對舟航,完全就用看陌生人的眼看他。”
周晚辭看到落寞的季舟航,總覺得似曾相識,心的某弦跟著。
靳寒深不滿地擋住周晚辭的視線,不讓看遠離的季舟航的背影,“又看迷了?”
周晚辭回過神,回答道:“只是在想,你們靳家人都是爹不疼娘不的小白菜。”
“可能真是詛咒吧?”
彩排演繹了兩三遍,白墻尖頂的教堂盤旋著高飛不下的鴿子。
靳蘭妤的笑容一直很燦爛,但也不顯得太真實。
顧柏風捕捉到而未發的失落,勾住戴著刺繡鏤空手套的右手小拇指。
“彩排沒達到預期,想難過不用藏著掖著,可以分給我。”
他的周到和溫得刺痛了靳蘭妤,盡管不他,但靳蘭妤實在沒辦法傷害一個自己的好人。
靳蘭妤知道自己和周楚渡注定是發乎止乎禮的,而眼前的顧柏風,也必須迫自己接。
靳蘭妤不想讓關心自己的人傷,搖頭道:“剛剛聽說我媽快到了,有點心不在焉。”
顧柏風:“我會和你一起面對。”
他堅毅地站在這邊,毫不搖,似乎為豁出命都在所不辭。
靳蘭妤對顧柏風的印象一直是鄰家大哥哥,就算他年長自己十歲,上的年氣還是意氣風發、不減當年。
顧柏風是一棵長青的松柏,但是靳蘭妤是獨立的蘭草,不需要松柏為遮風擋雨。
只想為《楚辭》里的香草人,草木有本心。
尊敬顧柏風,也欽佩他、仰慕他,唯獨做不到他。
至兄妹之誼,是不會變的。
*
婚禮前夕,照舊是酒館單夜。
顧柏風本來的想法是找一家咖啡館,和大家喝點微醺的尾酒。
不過這里都是打暑期工的兼職學生,準時下班。大多數老板都選擇去度假,閑置店鋪。
無可奈何,只好找了當地一家24小時營業的小酒館。
酒館的燈像幽藍的海水,所有人都像潛游的清的魚。
周晚辭作為滴酒不沾的特殊關照人群,眼看著眾人啤酒暢飲。
靳寒深舍命陪妻子,也干地喝酸不溜秋的檸檬,整個舌苔都像被醋淋過。
周晚辭重心落在周楚渡上,他一整晚心神不寧,像是了天大的刺激。
靳寒深清了清嗓子,提醒道:“你再看其他男人我會吃醋。”
周晚辭盯著他捧著的樹紋莫吉托杯,取笑道:“你不是已經在喝了嗎?”
靳寒深:“健康至上。”
“借口太多。”
周晚辭直覺周楚渡的心事和靳蘭妤有關,決定找個機會和周楚渡聊一下。
雲慕故意說:“那伴郎確實帥的,你不會真看上了吧?”
周晚辭笑而不語,季舟航附和,致力于氣死靳寒深:“誰知道呢?”
雲慕瞪季舟航,“你怎麼跟個復讀機一樣,多利羊壽命只有普通人的一半知不知道?”
季舟航抵死不認,“你哪只耳朵聽到我在答復你,雲小姐,別自作多。”
趁著兩人吵架的間隙,周晚辭前後腳跟上獨自出門的周楚渡。
晚星低矮,似乎在對遠的皚皚群山獻吻。周楚渡站在靜謐而浩瀚的銀河下,雙眼迷蒙,像極了每部青春片都會出現的迷茫青年。
在周晚辭的印象里,周楚渡早慧、翩翩有禮,卻是個不好親近的人,一直刻意和自己父親劃清界限。
周晚辭喊他:“堂哥。”
周楚渡保持著風度,點頭說:“晚辭,好久不見。”
“怎麼一個人在這兒吹風?”
“等婚禮結束,就要離開了,好不容易一下天地浩渺和蜉蝣撼樹,想多積攢一下回憶。”
周楚渡拿著單反,隨手拍了幾張,給自己的借口畫上句點。
靳蘭妤看了看四周無人,放心大膽地開門見山,“說得這麼文藝,實際上呢,是覺得屋子里吵鬧,還是憾自己和蘭妤的關系止步于此,不想再面對?”
周楚渡難得出現錯愕的神,“你在開什麼玩笑?”
周晚辭再次開玩笑激,“難不你暗的是你導師?”
“晚辭,過分了。”
“好好,我說錯話了,聽說你之前暗南二小姐,怎麼沒追上?”
周楚渡沉默片刻,沉重的呼吸讓眼鏡起了層霧,讓人更加捉不。
他順著周晚辭的話往下說:“我也覺得很奇怪,明明我之前是對南二小姐有好,但可是我的頂頭上司,我沒興趣上演牛馬文學。”
周晚辭:“你分得清你對蘭妤的的不同嗎?”
周楚渡給看單反里彩排的視頻,看似在記錄靳蘭妤和顧柏風的幸福,實際上一幀幀全是放大的靳蘭妤特寫。
周晚辭覺得這一幕似曾相識——每到圣誕節,和靳寒深必看的《真至上》有這一節。
“我當然分得清楚,”周楚渡落寞地笑道,“看到的彩排時,我只有一個沖——去搶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