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晚辭睡醒,已經是黃昏日落後。
影音室沒開燈,唯一的燈來源于靳寒深的手機。
周晚辭迷迷瞪瞪地睜開眼,就看到靳寒深又在擺弄單反,拍攝睡眼惺忪的模樣。
周晚辭手捂住臉,不讓他有可乘之機,“大變態。”
靳寒深束手就擒,給看他拍攝的重重黑影。
“只是覺得你睡著可,沒拍到什麼。”
他沒和周晚辭解釋,剛剛他醒來的時候,腦海里的橡皮抹去了他的全部記憶。
整整五分鐘的空白,讓靳寒深差點崩潰。
一覺醒來,不知道自己何地,忘掉自己尊姓大名。
周晚辭躺在他邊,靳寒深只覺得恐慌——他本不知道床上的人的份。
不同于阿爾茨海默病,他所患的疾病是一種罕見的神經退行疾病,由于他的海馬比正常人多生長了一厘米,在智力超群的同時,他付出了相應的代價。
失憶的那一瞬間,他拼命搜索邊能證明自己份的存在。
手機碼他不記得,錢包是空的。
等到意識回籠,靳寒深靠在柜上重重地氣,一種被無能為力支配的緒浮上心頭。
他去看了看周晚辭,還安穩地睡著,似乎做了個好夢。
他吻了吻的額頭,心里有些愧。
想到沒有記憶力的自己居然對周晚辭產生了防范意識,靳寒深不由得對多了幾分憐惜。
明明知道不會給出回應,靳寒深還是對著喃喃低語,“晚晚,你這麼好,我怎麼舍得忘掉你?”
“要是哪天我不你了,我就找個沒人的地方死掉。”
靳寒深沒忍住多拍了些周晚辭的照片,留作記號。
盡管在黑暗中,只有模糊不清的廓,他還是想多多記錄。
有幾張拍立得被他用熒記號筆在反面簽上備注。
My love.
靳寒深挲著無名指上的戒指,聽到周晚辭在夢里喊他。
靳寒深回應:“晚晚,我在。”
周晚辭繼續夢囈,“你是天大的混蛋。”
靳寒深笑道:“我是。”
他心空的,有些害怕再次做夢,再次睡去。
靳寒深不知道他的病多久會發作一次,也不知道下一次的忘有多漫長。
他能做到的,只有握住此刻的溫存。
*
周晚辭晨間開始晨跑,準確來說,是靳寒深拖著出門的。
靳寒深的原話說:“知道你,不想在肚子上留一道疤。多鍛煉,到時候打無痛順產。”
生喜歡賴床的周晚辭二話沒說,翻而起。
趁著還沒腫得厲害,周晚辭套上不顯形的運裝,和靳寒深沿著濱海跑道一路上坡。
堅持了十分鐘,周晚辭扶著膝蓋,步履維艱。
“好久沒這麼自律過了。”
靳寒深給扶正額帶,用隨攜帶的巾給拭汗水。
“休一會,咱們直接回去。”
周晚辭看著遠若若現的地標,努努,“至得跑到紫荊廣場吧?”
靳寒深說:“別太勉強,你現在力有限,氣一點也可以的,待會還有正事要做。”
“什麼正事?”
“回去就知道了。”
他們選了條行人多的道路,穿過噴泉廣場,在中環的綠野仙蹤放松心。
穹頂綠蔭,初晴朗,不吃完早餐的家長帶孩子來消食。
靳寒深護著周晚辭,慢慢地穿過綠植區域。
草叢中突然躥出兩個小孩,帶著踉蹌的角度,歪倒在周晚辭腳下。
靳寒深直接將周晚辭攬懷里,生怕不小心被誤傷。
“我沒事,先看看他們的況吧。”
倒地的小男孩驚呼,“叔叔,你深藍的眼睛好漂亮,是混嗎?”
靳寒深不喜歡小孩,也懶得搭理他,專心確認周晚辭的況。
“真的沒事嗎?”
周晚辭趕把倒地的小孩扶起來,“小朋友,跑慢一點。”
小孩了鼻子,不好意思道:“謝謝你,漂亮姨姨。”
旁邊的小男孩驚異地看著周晚辭,“阿姨懷著bb還來跑步嗎?”
周晚辭說:“bb和你們一樣,也需要多多運,知世界的。”
轉頭對靳寒深說:“對小朋友客氣一點。”
“Henry,Lily,你們在哪兒?”
遠傳來呼喚聲,兩個小孩趕打招呼。
“媽咪,我們在這里!”
對方的家長找過來,本來想和好心的路人道謝,看到靳寒深時,眼前一亮。
“您是靳家的小爺?”
靳寒深皺著眉,顯然沒認出對面的婦人是誰。
“我媽咪之前在您家當過傭的,我是Anna啊。”
這輩子都不會忘記靳寒深那雙墨藍寶石般的眼睛。
靳寒深還是想不起對方是誰,只是禮貌客氣地說:“抱歉,我之前和我母親去歐洲了,對這邊的事不太記得。”
Anna失地垂下頭,著周晚辭的時候,眼底帶著驚艷以及嫉妒。
周晚辭當然捕捉到對方的不善,但靳寒深都發話了,也不打算再產生過多的集。
在小孩不舍的目下,揮手和道別。
小孩扯著Anna的,興道:“姨姨好溫,剛剛是把我扶起來的。”
Anna心里的脾氣不由得發泄在兩個孩子上,“和個皮猴子一樣,誰會喜歡你們?”
靳寒深適時開口了:“這位士,無論如何,還是請您看管好小孩,我太太懷著孕,要是把撞到了,責任您可能負不起。”
Anna彎腰道歉,“抱歉,先生太太,我下次一定嚴加看管。”
靳寒深挽著周晚辭的手,離開了是非之地。
兩人都沒把這個小曲放在心上,倒是周晚辭注意到了他面對小孩時的厭煩。
“原來你很不喜歡小孩啊?”
明明他對待諤諤時,十分有耐心,面對其他小孩時,卻是恨不得一腳拋開的高冷模樣。
靳寒深答:“嗯,不喜歡,很吵,沒有一點可之。”
“看來你以後也會覺得咱們的孩子吵嗎?”
靳寒深口頭擔保,“不會,只要是你生的,我都喜歡。”
他沒有說實話,其實什麼小孩他都不喜歡。
他周晚辭,但周晚辭腹中的孩子對他來說,猶如寄居母的寄生蟲,在出生之後,還會分走周晚辭的注意力。
很多時候,靳寒深對小孩的喜,完全是表演出來,給周晚辭看,讓安心的。
背地里,他總是暗暗期待著,只有他和周晚辭兩個人就好。
但是面對漸行漸遠的周晚辭,他又無比慶幸還有這個孩子的存在。
周晚辭聽完靳寒深的擔保,半信半疑,“你就算不喜歡,也不要表現出來。”
靳寒深平的擔憂,“晚晚,是我們唯一的孩子,我們當然會給無限的。等出生,我親自來帶。”
只要能讓周晚辭在他邊多待一天,看多笑一天,靳寒深想,就算給孩子多一點關,也沒什麼大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