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休止符 你們人怎麽能這樣呢?
陸妄山去了晉辭那兒, 沒想到向霧也在。
“哥!”
向霧過年那會兒早就聽向因說起陸妄山和雲檀一起去新疆旅游的事兒,向因還讓保。
于是此刻挪到陸妄山旁,悄聲八卦, “你和小檀相得怎麽樣呀?”
陸妄山蹙眉:“你怎麽天天小檀?”
“你們要是結婚了我會改口嫂子呀。”向霧撞撞他胳膊,“所以,我什麽時候可以改口了?”
陸妄山沉默,閉目養神。
向霧毫沒眼力見兒, 或者說早就習慣陸妄山這個態度, 繼續道:“晉辭哥說你現在居家型人夫了?難得來一趟怎麽不把小檀一起帶來?我年後就沒見過都想了。”
陸妄山嗤笑一聲:“人家可沒空不想你。”
向霧聽出他話裏潛藏的吃味, 了然道,“怎麽啦, 你們吵架了?”
陸妄山不知道為什麽每次他最煩的時候總能到這個煩人。
他有意將火往外引, 于是看向一旁的鐘敘之——向霧向來和他不對付。
因為鐘敘之和向父閑聊時提及向霧男友的事兒,害得向霧被棒打鴛鴦,如今早就忘了那位前男友, 偏偏依舊視鐘敘之為死敵。
“郊區那個游樂場的項目怎麽樣了?”陸妄山忽然問。
那項目正是鐘敘之和向父一起承接負責的。
鐘敘之說:“馬上開始施工, 明天約了向伯父見面。”
果不其然,向霧腦海中警鈴響起,扭頭看向鐘敘之。
陸妄山說:“正好, 替我和舅舅說一聲, 霧霧最近又新男友了,請他幫忙把關。”
向霧腦袋又“嗖”地轉回來,怒瞪陸妄山:“你有病啊!我現在沒男朋友!”
陸妄山:“我剛看到你手機信息了。”
“你變態!你窺我!”
陸妄山聳肩。
向霧自己把手機丟在茶幾上,他不過正好掃到。
“那不是我男朋友好嗎!我們還沒在一起呢!”向霧吼完, 才想起來問,“你看到什麽了?!”
陸妄山只是正好掃到兩行。
前大概是向霧在調侃對方,對面那年倒是近乎撒口吻說“霧霧你怎麽這麽毒舌”, 向霧回複的那才故意撥。
陸妄山挑眉:“你確定要我說出來?”
“……”
向霧提防地看一眼對面的鐘敘之:“算了。”
回了句“你又沒嘗過”,曖昧期的拉扯罷了。
要是被鐘敘之那古板潔癖的大變態知道,指不定又要在爸面前怎麽添油加醋了。
向霧的注意力終于被轉移到鐘敘之,拋下陸妄山,轉而去煩鐘敘之。
“你不許跟我爹胡說,聽到沒!”憤憤地瞪著眼睛威脅。
鐘敘之微微擡起下頜,側頭睨,一剪裁極好的黑灰正裝和向霧那條極繁主義的刺繡金屬面料連形鮮明對比,看著都不像一個圖層的兩人,卻又如此生機。
“霧霧,你知道我從來不胡說。”
“你放屁!上回就是被你害的!”
鐘敘之是在嚴苛的紳士教育下長起來的,講究仁義禮智信,如此俗的話讓他蹙起眉,而後擡手,兩指住向霧兩頰。
即便鐘敘之也是養尊優的爺,可指腹到向霧細膩的臉頰,還是顯得他的手太過糙,稍一用力就會弄疼。
向霧被他的作弄得愣了下,一時竟忘了反抗。
就這麽任由他不輕不重地了兩下臉蛋,像點到即止的懲戒。
“你沒有,我不會跟你父親胡說,但如果你再這麽說話,我會建議你父親請位老師好好教你禮儀。”
向霧自覺自己才不是沒禮貌,只是有些氣,有些任,脾氣不太好,僅此而已。
可只要是喜歡的人,一定甜還講義氣,否則邊那些多朋友、親人為什麽心甘願捧著?!
至于鐘敘之,不喜歡,才不會給他好臉!
停頓三秒,向霧就這麽被他著臉,而後憤然揭竿而起。
繁複寬大的擺鋪散在鐘敘之上,向霧單手掐住了鐘敘之的脖頸,氣得臉頰紅豔豔:“鐘敘之!我要報複!你這輩子也別想談了!我會盯著你的!”
兩人但凡見面就要掐架,當然是向霧單方面挑起,陸妄山和晉辭都已經見怪不怪。
晉辭還笑:“霧霧,你這威脅的前提也得是敘之願意談啊。”
向霧轉而去跟陸妄山抱怨:“哥!你怎麽都不幫我!他欺負我!”
“這世界上有人能欺負你?”
“他掐我臉!他耍流氓!”
陸妄山掃了眼,向霧臉上妝容依舊致完,反倒鐘敘之脖子都被掐出一道紅,真是越來越沒分寸了。
雲檀的消息就是在這時發來的:「落地了。」
向霧正好瞥見,注意力很快再次被轉移:“小檀去哪兒啦?”
“西北,出差。”
晉辭:“難怪你今天會過來呢,原來是不需要當煮飯人夫了。”
向霧看他沒靜,詫異問:“你不回嗎?”
陸妄山不知道回什麽。
他又想到雲檀那句“我們又不是關系,就算就只有我們倆出差又怎麽樣”。
真是知道怎麽氣自己。
陸妄山生氣,氣和丁冕一起出差,氣瞞著自己,氣踐踏自己真心,氣那副骨頭臭脾氣。
更氣自己,氣自己連生氣都沒有資格。
向霧:“你們真吵架了啊?”
“算是。”
“吵架你還不回信息可就上升到冷暴力了,要是有人敢對我冷暴力,我肯定扭頭就跟人say bye。”
向霧將手機塞進陸妄山手裏,“你是男人你現在就回。”
“你都不問問是誰的錯就讓我回?”
向霧不分青紅皂白就批評道:“你怎麽那麽小心眼?”
陸妄山輕嗤一聲,將手機丟到一邊。
他沒打算跟旁人分吵架的故事,也沒打算真的故意不回雲檀的消息,他做不出這種事。
不過三分鐘,他就重新拿起手機回複:「注意安全。」
可這實在不是個好的回複。
像休止符,將兩人理不清的關系都按下暫停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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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LH公司員們和宣傳片導演團隊開了個會。
一個很漂亮也很專業的導演,打扮得特別帥氣利落,白修針織和黑工裝,外面一件純黑收腰風,長發拿抓夾夾起,額前鬢角幾綹碎發間是銀質大圈耳環。
“大家好,我阮昭。”導演自我介紹道。
雲檀作為設計參與人員,最先上臺對兩款車型和公司理念作了簡要介紹。
啓會順利結束,阮昭思路清晰地為大家講解宣傳片分鏡,道組很快據的要求開始布置。
公司邀請的代言明星也已經到位,正在休息室化妝,下午正式開拍。
中飯後雲檀對拍攝現場布置做最後檢查,而後去跟阮昭對接。
阮昭一邊聽一邊點頭確認,而後拉下墨鏡,看前掛著的工牌姓名。
出手笑著說:“雲檀,久聞大名。”
雲檀愣了下,遲疑問:“抱歉阮導,我們之前見過嗎 ?”
“沒有,但我聽說過你。”
雲檀注意到手腕上的球隊配手環,還寫了北京隊隊名,停頓了下,反應過來阮昭是從何“聽說”。
雲檀當然不會追究底詢問和陸時樾的關系,點到即止,只是笑著回道:“那應該不是什麽好名聲。”
“不至于,言重了。”
阮昭也笑起來,也不故弄玄虛,挑明道:“是阿樾太‘哥寶’了,跟小狗尿尿圈地盤似的。”
話中的親昵再明顯不過。
朋友不會隨帶著球隊手環,雲檀便了然二人關系,只是詫異從來沒聽說陸時樾了友,而且阮昭應該要比他大幾歲,也不知道陸妄山知不知道這回事。
可惜他們一個上午都沒有發過信息。
在劇烈爭執後,以兩句過分平靜的“落地了”和“注意安全”正式開啓了別扭冷戰的序幕。
雲檀也沒法兒跟他確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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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昭的拍攝團隊很專業很負責,阮昭本人通起來也非常順暢,除了戶外拍攝強度大、紫外線強、風沙大,其他一切倒是很順心。
工作空閑之餘,雲檀便和丁冕一行人坐在遮傘下休息,看阮昭坐在監視後拍攝。
丁冕將送來的咖啡分給衆人,而後忽然問雲檀:“怎麽覺你最近心不好?不適應環境?”
雲檀停頓了下:“沒有啊,只是這兩天沒睡好而已。”
丁冕給所有人都準備了式或拿鐵,唯獨給雲檀是一杯熱茶。
“怎麽我是茶?”雲檀問。
“你年前不是做胃鏡了嗎,我看你公司裏也沒怎麽喝咖啡了,所以給你點了茶。”丁冕說,“不喜歡?那我和你換。”
“沒有,謝謝丁部。”
因為那場爭執,雲檀重新開始審視自己和丁冕的關系。
知道丁冕一直對自己很好,從前在米蘭時江稚爾和Elara就打趣說丁冕肯定喜歡,但雲檀一直將那份好歸咎于丁冕本就是個很好的人。
畢竟丁冕回北京工作後,他們之間的聯系就隨之減,因此雲檀將這份關系定義為“友”,絕不涉及“”。
會想方設法聯系,不論上山下海。
可此刻,握著那杯茶,眉心蹙得越來越。
……
隔天一早,雲檀在酒店餐廳吃早餐時遇見丁冕,他端著餐盤坐在對面。
雲檀最終還是沒忍住:“丁部,我問你個事兒啊。”
“你問。”丁冕笑道,“什麽時候你問我問題都要猶豫了?”
“因為這問題有點尷尬,可能就是我多想……如果只是我誤會,你別介意啊。”
雲檀先給他打預防針,好不容易才深吸一口氣問出口,“我們認識這麽多年,你對我,有沒有除了友以外的愫?”
丁冕笑意都被這直白的問題打散了,片刻才失笑道:“這麽多年,你從來沒察覺過嗎?”
雲檀一怔。
“那我確實做得失敗的。”
丁冕無奈道,“你不用覺得尷尬,小檀,喜歡上你是一件太過簡單的事,但我也明白你不喜歡我,所以我沒有別的奢,我不希我們連朋友都做不,現在我對你只是像照顧妹妹一樣,我希你好。”
丁冕很坦誠,也將那份理得很好。
可雲檀還是嚇到了。
一開始只是想要確認,可真的確認了,又不知道該如何面對。
“抱歉,我不知道……”
“說什麽抱歉,都過去了,小檀,我們都已經長大了。”丁冕說,“我父母最近都催我相親呢,可能等這回回去沒多久我就朋友了。”
這話只是為了減輕雲檀的心理負擔。
丁冕知道,雲檀也知道。
但年人的準則就是順水推舟維持面。
雲檀裝作詫異的模樣說了句“是嗎”,而後真心祝福丁冕早日單。
丁冕笑著抱拳做了個揖:“承你吉言,小檀。”
丁冕不想失去雲檀這個朋友,即便他們只能以朋友的份共。
可他也清楚,以雲檀的格,一定會在悄無聲息中就此劃清界線,從來就是這樣,連做朋友都不容易。
這頓早餐吃得有些煎熬。
雲檀一直在回憶自己到底是掉了什麽細節。
對于陸妄山那些固執又不可理喻的爭執,更是生出幾分心虛和後悔。
今天上午天氣不好,拍攝延後,雲檀飛快吃完早餐就逃回房間休息。
剛刷上房卡,對面房間房門便打開。
雲檀下意識回頭看去,指尖作倏地一頓——從那間房裏出來的正是陸時樾。
陸時樾看到也愣了下。
“你怎麽在這?”
雲檀問完就反應過來了,對面是阮昭的房間,于是自然問道,“來找阮導的啊,最近比賽不訓練嗎?”
誰知陸時樾表一下就變了:“你怎麽知道,阮昭跟你說的嗎?”
雲檀聳肩:“我聰明。”
說罷又去刷房卡,被陸時樾擋了下:“我哥不在吧?”
“不在。”
雲檀心裏便有了比較,陸時樾和阮昭這段還沒公開呢。
陸時樾還不放心,畢竟他清楚他哥的德:“那最近他會飛來找你嗎?”
“不會,放心,我們吵架了。”
雲檀開門進,沒想到陸時樾也跟著進來:“你們分手了?”
于是雲檀沒關上門,隨它虛掩著,免得一些不必要的誤會。
“你可以慶祝了。”雲檀問。
陸時樾有些尷尬地別開眼:“我慶祝什麽?”
雲檀給他倒了杯水,才說實:“我沒跟你哥在一起,現在吵架了,可能就這麽結束了。”
陸時樾不知道“沒在一起”、“吵架”、“結束”三個詞是怎麽連在一起的,怎麽聽都覺得之前的關系太過隨便。
當然,隨便的罪魁禍首肯定不是他哥。
陸時樾在沙發坐下:“我能不能在你這裏待會兒?”
“你朋友就在對面,你待我這兒?”雲檀反問。
“……”
陸時樾臉不太好看,“屋裏有人。”
“哦,那你待著吧。”雲檀無所謂道。
話題結束,雲檀轉而進衛生間護化妝,沒想到陸時樾破天荒地繼續找話題跟聊:“這次的廣告代言人是你們公司請的還是阮昭請的?”
“代言人當然是我們公司定的。”
雲檀聽出不對勁了。
這次的代言人是如今娛樂圈的當紅小生,知名導演高票房電影出道,帥,業務能力很強,項卓。
“現在在阮導屋裏的是項卓?”
陸時樾面一下黑了:“他是不是經常去阮昭房間?”
“停,你思維發散得是不是太快了。”
這兄弟倆怎麽回事兒?一吃醋就隨便污蔑人?
雲檀說:“你這麽擔心剛才出來幹嘛,你在裏面待著唄。”
“阮昭讓我出來的。”
雲檀一頓。
“項卓是前男友。”
“…………”
啊這。
人中的人啊。
雲檀出于人道主義安道:“他們一個導演一個演員,難免有工作要聊,你理解理解,啊。”
“我沒不讓聊,可那男的一來就讓我走算什麽,明明昨晚……”
陸時樾及時停下,他低著頭,語氣萬分委屈。
他昨天比賽一結束就飛過來找,到酒店已經淩晨一點,阮昭抱著他又親又啃,熱乖巧,什麽都由著他。
這個年紀的職業運員當然有用不完的力氣,他們好像睡了一會兒,好像沒睡,天還沒亮陸時樾便勤勤懇懇繼續在姐姐上耕耘。
當然,他不可能阮昭姐姐,也絕不允許阮昭在床上提“弟弟”兩個字。
他們一起洗完澡,門鈴就響了。
陸時樾過貓眼看到項卓就吃醋了。
阮昭問是誰,他一開始還說沒人,直到門鈴再次響起,阮昭再問,他才別別扭扭地說“他”。
就一個字,諱莫如深。
阮昭笑了,去浴袍換上輕便的服:“開門吧。”
“你要見他?”陸時樾覺得現在的阮昭面紅未褪,他不想讓別人看到。
“是的,我們有工作要聊。”阮昭上前拍拍他屁,“乖啊弟弟,你先出去自己待會兒。”
……
“你們人怎麽能這樣呢。”
陸時樾低著頭,一滴眼淚毫無預兆地掉落在沙發,洇開一小塊跡。
雲檀被嚇到了,磕磕安。
可實在不擅長安人,更何況眼前紅著眼掉眼淚的還是一米九四的男人。
陸時樾別過臉,委屈地控訴:“明知道這麽久沒見我很想,我連夜坐飛機過來,怎麽能理所當然跟別的男人在一個房間?明明昨天晚上還在說我,第二天卻我弟弟,讓我走,穿了子就不認人,怎麽可以這樣不負責。”
雲檀:“……”
知道陸時樾沒有影的意思,可真的覺被影了。
陸妄山也是很久沒見坐十幾小時的飛機回來,一回來就要走,和丁冕,在新疆喝多也說喜歡他,扭頭就說“就算就只有我們倆出差又怎麽樣”。
哎。
哎。
雲檀手在半空停了許久,終于搭上陸時樾的肩膀拍了拍:“那個,你跟阮導的事兒,你哥是不是都不知道啊?”
陸時樾抹著眼睛搖頭。
“那是不是,應該,跟他說一下?”
雲檀不了解阮昭,但看著陸時樾這副模樣,真有點擔心他被騙騙心。
他被父母和哥哥保護得太好了,哪有男人因為這種事哭的……
“不行!”陸時樾一下擡起頭,嚴詞拒絕,“你不能跟他說。”
“為什麽?”
“太尷尬了。”
“他是你哥,他不會笑你的。”
雲檀還以為他是怕自己在哥哥面前出糗,沒想到陸時樾接著說:“兩三個月前我哥剛跟相親過,我現在這樣顯得很沒品啊。”
雲檀拍他肩膀的手就這麽停在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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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弟弟無心辦壞壞壞壞壞壞壞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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