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過去 這是一個他從來沒想過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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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過去 這是一個他從來沒想過的答案。……

雲檀被他吻得連連往後退, 後背抵在廚臺邊沿,連氣息都不穩。

“唔,陸妄山——”艱難地偏頭, “你上次還說我們的關系不能接吻呢!”

接吻時發出的細微水聲讓氛圍變得格外纏綿曖昧。

雲檀被吻得呼吸不過來,被迫仰起頭,抓著他領口襯,周都繃, 也因此沒來得及察覺陸妄山不對勁。

“那我們重新在一起, 好不好?”陸妄山嗓音很啞、很沉, 尾音甚至有幾分化不開的哽咽。

雲檀終于發覺他不對勁,子往後仰了幾分, 捧住陸妄山的臉。

這才看清他, 眼角緋紅,眉骨雙頰都沾著外頭的雨水,唯獨潤的睫出那些潤并非都是雨水。

雲檀愣住了。

覺得陸妄山此刻都漉漉的, 、眼睛、心, 都漉漉的。

“好啊,那算我追功了咯。”

先回答前一個問題,聲音放得輕, 指腹挲過他潤的眼下, “你到底怎麽了,陸妄山?”

他看著眼睛,輕聲問:“你18歲那年,我在酒吧遇到你那次, 為什麽要哭?”

-

雲檀小時候很喜歡袁琴容,覺得袁琴容也很喜歡自己。

在外面,袁琴容總會親昵地稱兒, 毫不避諱,帶出席各種場合,牽手、抱,還會親臉頰。

雲檀在到過從未有過的母

那時候,真的很喜歡袁琴容,很快就改口,“媽媽”。

雲謹對此嗤之以鼻,嘲白眼狼、沒良心。

兩年後,袁鴻仁出生。

袁琴容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這個小兒子上,雲檀自然也到冷待。

依舊能夠理解,畢竟那是媽媽剛出生的親生孩子,還那麽小,理應得到更多照顧和關注。

哪怕在夜晚也抹過眼淚,為那得而複失的母

那段時間正是雲謹的叛逆期,經常在學校惹禍鬧事,雲啓徽為此頻頻苦惱,家裏經常發父子倆的爭執,惹來袁鴻仁的哭喊尖

雲檀曾聽到袁琴容對著雲啓徽哭訴雲謹的不懂事,慨自己命苦攤上這樣的繼子,恨不得將雲謹趕出家去再也不聯系。

于是從此以後雲檀越來越懂事。

在學校認真讀書,參加各種競賽和活

初中那年,在拿到英語競賽一等獎後,拿著獎狀興沖沖回家找袁琴容,知道最近媽媽因為弟弟的病很傷心,希這張獎狀能讓媽媽開心。

卻不料被心煩意的袁琴容撕碎獎狀,灑了一地,朝雲檀怒吼道:“你是不是故意的!覺得你聰明,鴻仁比不上你!你是不是就是故意要來我心窩!”

袁鴻仁的病讓袁琴容變得越來越敏、易怒。

袁鴻仁,但也難掩在心底以他為恥,視他為自己生命中的污點。

知道外界是怎麽紛傳的,說這是破壞別人婚姻跟自己老師結婚的報應。

于是從此之後,雲檀不再將自己的績單給袁琴容看。

只是默默努力,認真學習,不讓他們心任何。

那時候很多男孩喜歡,雲檀一概不理,還被人笑嘲是個小書呆子。

隔年,雲謹高考,正常發揮,勉強讀了個專科學校。

也是那個暑假,袁琴容檢時忽然發現胃部腫瘤,嚇得不輕,好在後續化驗確認是良,只需要一個小手

雲檀約覺得,袁琴容對的態度是在那個時期又一次轉變的。

袁琴容又開始對很好。

逛街買服,給請名師補習,照顧日常生活,周末帶和袁鴻仁一起去臨市玩。

那時候的雲檀不知道這些轉變是因為什麽。

還以為媽媽終于從弟弟生病的事中走出來,又變回了從前的媽媽。

雲檀特別高興。

好幾次夢到媽媽醒來角都掛著散不去的笑意。

又開始在出去玩時牽起媽媽的手,又開始心安理得在作文裏寫到媽媽,又開始拿著優異的績單給媽媽看。

當然,雲啓徽也終于發現自己兒當真是讀書的料,努努力甚至有希考上清北。

他是個自視甚高的書生,兒考上頂尖名校自然是件臉上頂有的大事。

高三那年,雲啓徽格外關心學習。

甚至拿一本小冊子記錄每一次考試的績,為分析下一步需要攻克的薄弱項。

飯桌上還時常問雲檀以後想考哪個大學、讀哪個專業。

雲檀如實說了,想去上海念計算機或産品設計專業,雲啓徽點點頭表示贊

卻不料袁琴容大驚失地問:“你要去上海?爸爸媽媽都在北京,為什麽要去外地讀書?”

“清北的熱門專業分很高,我不一定能夠上,而且我查過的,上海那所大學這兩個專業也都排名全國前三。”雲檀跟解釋。

“能在北京當然要在北京讀書,北京爸爸媽媽能提供給你的資源可不是你在上海能比的!”袁琴容搬出袁放來,“讀這麽多年書不就是為了以後工作嗎?等你在北京畢業了,我讓外公給你謀個好出路。”

雲檀笑了笑,表面應下了,但并沒有放在心上。

知道袁放從沒將和雲啓徽放在眼裏。

雲檀雖乖巧懂事,可心氣也高,不肯嗟來之食,也不怕未來單打獨鬥吃些苦頭。

就這麽謀劃著,很快就迎來高考。

最終績出來,發揮得很不錯,也按自己原本計劃的報考了院校與專業。

袁琴容為辦了升學宴,讓請同學朋友一起來參加,還帶和袁鴻仁去海邊旅游。

那是雲檀最開心的一個暑假,滿懷欣喜地等錄取通知書。

可等同學們陸陸續續都收到通知書,卻遲遲沒收到,雲檀有些擔心,重新登錄志願填報網頁,卻赫然發現自己的志願本不是原先填報的,而是北京一個普通211大學,專業還是師範類的學前教育。

雲檀愣在原地,渾都仿佛倒流。

如有所,來到袁琴容臥室,果然從中翻出那所大學的錄取通知書。

盛夏天忽然下起傾盆大雨,狂風卷過道路兩旁的樹枝,大片大片樹葉被撲落而下。

雲檀第一次在袁琴容面前聲嘶力竭。

將錄取通知書用力砸在袁琴容面前,質問為什麽要這樣做。

雲啓徽對此也不知,震驚地看著通知書上的校名,不可置信地問:“小檀,這是怎麽回事?為什麽是這個大學的錄取通知書?”

“你問!”

眼淚不控地湧出來,“媽媽,是不是你改了我的志願,你為什麽要這麽做啊!?”

雲啓徽:“阿容?這到底怎麽回事!你知嗎?”

袁琴容突然起用力推了把雲啓徽,眼淚落得竟比雲檀還兇:“還不是你,還不是你!要不是你……鴻仁怎麽會像現在這樣!”

躬下背痛苦地捂住臉,“我終究會走在鴻仁前頭,你讓我怎麽放心丟下他一個人!”

“那都是多久以後的事了!跟現在小檀的志願有什麽關系?!”

在上海讀書,以後大概率就在上海工作!”

袁琴容紅著眼瞪著那個自己年到骨子裏的男人,“更何況鴻仁本離不開小檀!他只要一天見不到就會尖失控!你怎麽能同意去上海讀四年書!甚至以後都可能再也不回北京!”

雲檀幾乎覺得自己頭暈、耳鳴。

袁琴容說的那些話明明清晰無比,可一個字跟著一個字,卻無法在腦海中連貫一句話。

看著這個自己視作媽媽十年的人,艱難地吞咽,艱難地開口:“所以你就能不經我允許隨便改我的志願嗎?”

袁琴容依舊理直氣壯:“讀書不就是為了賺錢嗎!家裏有錢,不需要你來賺!”

至此,雲檀終于知道袁琴容對自己態度轉變的原因。

原來一直以來自己認真努力讀書、生活,會為被袁琴容“選中”照顧袁鴻仁的籌碼。

反倒是雲謹,袁琴容不喜歡他,卻也從沒有過要束縛他人生的念頭。

……

大雨瓢潑中,空氣中彌漫開過分的味道,混雜塵土與黴菌,仿佛要孔穿

雲檀孤一人坐在酒吧吧臺,眼淚似乎在不斷往流,讓整個人都漉漉。

喝了很多酒,也遇到很多人搭訕。

當一個男人試圖將攬進懷裏時,另一雙手忽然隔開他們,推開那男人。

雲檀仰頭,就這麽看到了陸妄山,朗,眉眼凜冽,在充斥著酒與煙味的酒吧,他上的氣味卻清冽幹淨。

“還認得我嗎?”眼前的男人彎下腰同說話,聲線很溫

多年未見,當時喝多的雲檀并沒有認出他來。

于是笑:“你長那麽好看,搭訕也這麽老土嗎?”

陸妄山也笑了:“那我現在說送你回家,你是不是也要覺得我不懷好意?”

“那你還是不懷好意吧,我不想回家。”雲檀說話也變得大膽。

通常男人會接著前一句繼續調,但眼前的男人只是問:“怎麽,跟你媽媽吵架了?”

雲檀停頓了下,再開口忽然就染上哭腔:“不是我媽媽。”

眼淚也同時撲簌簌落下來,大顆大顆的。

陸妄山下意識擡手去,又因分寸堪堪停住,眼淚順著下滴落,正好砸在他手心,滾燙的。

他對孩的眼淚束手無策,也無法就這麽將雲檀丟在這裏,剛才就引來太多灼灼的男

于是他微微俯,輕聲問:“那你想去哪?我送你。”

可雲檀只是哭,再次沉浸在自己那個悲傷的世界了。

“先送你去酒店,好嗎?”

陸妄山不知道該怎麽說才能顯得自己并非不懷好意。

這個場景下似乎無論說什麽都太過曖昧,又補充,“或者你來決定,去哪裏。”

雲檀擡頭,忽然問:“我可以去你家嗎?”

……

過去18年,從未做過如此大膽的事。

向來乖巧聽話,克己複禮,努力活“別人家的兒”,好讓袁琴容喜歡。

可現在才知道,原來在不自己的人眼中,那些乖巧都會變容易把控利用的肋。

甚至想,如果跟雲謹一樣不學無、脾氣暴躁、格懶散,是不是就不會落得如今悲慘的下場。

那個雨夜,18歲的雲檀在走進陸宅後便一把將陸妄山推到牆邊,踮腳吻住他,稚的墮落念頭最終化作魯莽的勇氣。

如果我摧毀那個幹淨的自己,是不是也能摧毀你眼中那個能輕易被利用的雲檀?

如果我走出自己都不曾設想過的人生路,是不是就可以擺你對我人生的管控?

你想讓袁鴻仁來捆束我的人生,那麽,即便我毀掉自己的人生,也不會讓你如意。

急切地想用放縱與發洩填滿心那個空落落的黑,酒不管用,便只能希冀于眼前的男人 。

-

當看到陸妄山滾落的眼淚,雲檀幾乎是手足無措又不失笑的:“你幹嘛呀,都過去那麽久了。”

他低頭,將滾燙的眼埋在肩膀:“過去那麽久,可你從來沒跟我說過這些,我也從來沒認真地要問問你。”

“其實如果你那時候問我,或許我也不會說的。”

雲檀著他頭發,有些,有些刺,偏頭在他耳後的皮親了親,輕聲問:“你怎麽知道這些的?”

“校慶,到了你從前的班主任。”

雲檀“啊”了一聲,停頓數秒後又長長嘆一聲,“李老師啊……他現在怎麽樣了?”

“很好,退休後又返聘了,我替你向他問好了。”

陸妄山忽然將抱起,面對面托住.,朝床邊走去。

很強勢的姿態,可緋紅眼眶卻顯得格外可憐,像被雨淋的可憐小狗終于找到主人,抱著主人不肯放手。

他抱著雲檀到床邊躺下,將抱在懷裏。

他一邊親吻著瓣,一邊輕地詢問“所以,你當時跟我回家是為了報複袁琴容,後來出國也是為了報複,是嗎?”

“嗯。”

雲檀在他懷裏點頭,又輕聲說:“對不起。”

那時候雲檀還沒有那麽完善的計劃。

只是出于反叛心理——既然你想讓我留在北京,連上海都不願意讓我去,那我就去一個你再也找不到我的地方好了。

可當真的開始了解,才發現原來出國需要準備那麽多東西,需要錢,需要語言類資格考試,需要繁瑣的申請。

在那一年半的時間裏,經常翹課,很去學校。

陸妄山以為只是懶,卻不知道那段時間,確定好目標,學英語和意大利語,兼職做家教攢錢,為未來出國念書的計劃。

“對不起。”

陸妄山也重複道歉,臉頰,眼淚滾落在鎖骨,“對不起小檀,我從來都不知道那些。”

雲檀被那滾燙的眼淚一燙,竟然覺得心底空落落的一塊似乎漸漸被填滿。

忽地鼻子一酸,那些深埋于底,以為自己早就忘記的委屈再次煥活出來,被淚水沖刷後芒璀璨的鑽石。

陸妄山覺得太難過了。

這是一個他從來沒想過的答案。

他寧願雲檀當年離開只是因為自己,也不想是遭那些,迫不得已下的選擇。

而時至今日,他唯一想問的竟然只剩下一句。

“你在米蘭讀的大學,是你喜歡的大學嗎?”

陸妄山知道那所大學,QS排名很不錯,尤其設計專業特別厲害,全球頂尖。

這或許是這樁遭遇中唯一的藉了。

“嗯,是我當時最想申請的學校。”雲檀說。

陸妄山終于覺得心口堵著的那塊石頭消了一點:“你班主任說,你高三時想讀的專業是設計和計算機,我從來不知道你還想讀計算機。”

雲檀摟著他的腰,在他懷裏輕笑出聲:“我也不知道我能不能學好,只是我高中很喜歡數學,所以覺得計算機可能會適合我,其實我在米蘭的時候有學過一點,但因為設計專業本太忙,兼顧不過來,只是輔修,不是二專,我現在還有點後悔當時沒深學習一下呢。”

“為什麽?”

“前兩天那個互提案,其實就需要很多計算機學科原理背景,我自己買了很多專業書,但也很難學深。”

陸妄山停頓片刻,而後輕聲問:“你有沒有考慮過,再念一個計算機的研究生?”

雲檀一頓,掙開他懷抱擡頭看向他。

“你可以自己考慮全日制還是非全日制,系統學習會更好。”他偏頭親了親臉頰,繼續說,“如果再來一次,或許你也可以彌補一些當年的憾。”

……

兩人就這麽在窄窄的鐵架床上。

雲檀抱著陸妄山,很快就睡著。

而陸妄山卻久久難睡,他看著窗外的月,依舊為今天知曉的這一切而痛苦懊悔。

他曾經恨了雲檀五年,恨不告而別,卻從來不知道恨意下的答案是這樣的。

他從來不是哭的人,信奉眼淚不能解決任何。

可此時此刻,他抱著雲檀,看著窗外的月亮,時不時就有滾燙眼淚過臉頰,無知無覺的。

他忽然想起,那個冬夜,雲檀離開的前一晚——

……

即便雲檀花那麽久為出國做準備,可當真的收到夢寐以求的offer,還是猶豫了。

不舍得,也不舍得陸妄山。

在想,自己所做的這一切,到底是自己所願還是賭一口氣。

前一天,去找了

是唯一見過那封offer的人。

趴在膝上,不知道該說什麽,仿佛無論說什麽都無法改變自己不孝。

長發,和的落地燈線將映照得格外和藹,嗓音和而堅定,說:“小檀,這是你的人生。”

一句話,雲檀心頭大震。

忽然篤信,那就是自己想要的人生。

翌日,回到陸宅,跟Leo在草坪玩了一會兒。

陸妄山下班回來,當時他還在讀研,那段時間正忙著寫研究生論文。

吃過晚飯,打開客廳壁爐,火搖曳著,雲檀和陸妄山一起窩在沙發,合蓋一張薄毯,Leo就在腳邊,陸妄山上放著一臺筆記本,手臂環過,以舒服愜意的姿態寫論文。

雲檀倒在他懷裏,赤著的腳尖在沙發旁一翹一翹的,吸引Leo的注意,逗它玩兒。

又被陸妄山撈回來,輕拍一記腳背,重新穿上子。

與此同時,他手機鈴聲響起,是向因打來的。

左不過是詢問些日常瑣事,他沒避及雲檀,直接接起電話。

卻不料向因突然問及什麽時候有空和朋友家適齡的姑娘一起吃個飯。

雲檀不想讓人知道他們的關系,于是陸妄山誰都沒說,向因也不知道。

他起去外面接電話,跟向因說自己目前沒有談的打算,以後類似飯局一律不去。

等重新回到客廳,雲檀裹著毯子正安安靜靜看電視。

他想解釋,卻又無從開口,想著雲檀或許就沒聽見,也不必自尋煩惱。

陸妄山總以為他們還有很多時間慢慢進彼此的圈子。

而那時候,雲檀沉默地想,或許的確是時候離開了。

跟陸妄山這段關系本就輕佻、隨意,開始得也荒唐,或許也不必等待一個鄭重的結束,他終有一天會和一個家裏人都滿意的、門當戶對的人結婚。

“在想什麽?”陸妄山忽然問。

雲檀回神,忽然摟住陸妄山的脖子,坐在他上,捧起他的臉吻下去。

陸妄山無暇去想雲檀忽然的主是為什麽,只是輕易再次沉淪。

在那一場激烈的事後,陸妄山睡得很沉,毫沒察覺雲檀起

獨自一人下樓,蹲在Leo旁安靜地同它告別,而後推著早就準備好的行李箱離開。

坐上飛往米蘭的航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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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說:雖然很難,小檀還是逆風翻盤啦

評論掉落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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