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好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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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 宋覓搭最早的一般公車,到北寧醫院。

時間尚早,醫院裏的人還不是很多, 排隊掛號的隊伍也不算很長。

宋覓到隊伍的尾兒上排著隊,朝外張一眼,醫院大門口有許多賣早餐的小攤, 準備等會出去隨意買點東西吃。

昨日醫生才叮囑過一日三餐要好好吃飯。

時,掛號人員問掛哪個科。

明知道可能不大, 還是著頭皮問:“神經科的徐醫生,能預約個專家號嗎?”

“徐醫生的專家號沒有哈,你自己可以在網上預約的, 網上要是預約不到,你來醫院也是預約不到的。”對方這樣說。

宋覓失地點點頭, 吶吶道:“這樣啊。”

“那要幫你掛個神經科的普通號嗎?”

“先不用了,謝謝。”

宋覓從掛號臺出來,離開門診部後, 到醫院門口買了杯豆漿和一個花卷,掃碼付完款後一回頭, 注意到醫院外牆上著大大的海報。

海報的上半部分是北寧醫院的資質介紹,下半部分是分科室的知名醫生個人詳細簡介。

宋覓找到神經科那一部分,準備看看有沒有其他專家, 回頭可以在網上進行預約。

門診部對面就是住院樓, 住院部三樓的一間病房窗戶, 立著個面容蒼白清瘦的男人。

他的目遙遙下落, 落在正在專心看醫生個人簡介牆的宋覓上。

他只能看到個背影。

看上一會, 談文周來護工, 替自己換服。護工問:“談先生怎麽突然要換服, 可是要外出?”

換個服而已,談文周早就累得有些氣,他整理著領口,蒼白的挽了挽,說:“左右不過出去走走,氣。”

護工:“那我陪著您?”

談文周擺擺手:“不必。”

在他離開前,護工叮囑道:“談先生要早些回來,過會夫人是要來看您的。”

談文周咳嗽兩聲後應了聲好。

宋覓一邊咬著花卷一邊看著關于神經科的醫生介紹,一看下來後,發現神經科除開徐醫生外,沒有其他拔劍出的醫生,其餘人皆是資質平平。

開始有些心灰意冷。

就在這個時候,旁傳來一記男人聲息微弱卻清朗的聲音:“宋姑娘,怎麽這麽早的時間就在醫院,哪裏不舒服?”

宋覓驚回頭,嚇得手裏半個花卷都掉在地上。

惹得男人低低笑了聲。

宋覓定睛一看,發現是昨日見過的那位文先生,今日的他大有不同,不再坐椅,也沒有穿病號服。

他穿著黑長袖薄衫,灰休閑,臉蒼白如紙。

【離那個人遠一點。】

談西澤說過的話,自浮響在的腦中,時時提醒。

宋覓沒接話,彎腰就著手中的食品塑料袋把掉在地上的半個花卷撿起來,扔進旁邊的垃圾桶裏後就想走。

談文周敏銳得幾乎立馬就發現了不對勁,他笑著上前一步,攔住去路:“宋姑娘,你怕我?”

宋覓被迫停住。

噎了下,搖搖頭說沒有。

談文周略一偏臉,目裏帶點考究:“既然沒有,那為什麽見了我就要馬上走?難道我會吃人不?”

“……”

宋覓不知道如何接話,滿腦子都是談西澤的那一句。

離那個人遠一點。

談文周不地打量幾秒,又轉眼看一眼介紹牆,問:“你在找神經科的徐醫生?”

這讓宋覓有點驚訝,忍不住擡頭問:“你怎麽知道?”

這是頭一回,談文周覺得這個小姑娘有點意思,他目落在徐醫生的自我簡介上,擡擡下道:“你剛剛眼地盯著看呢。”

宋覓沒接話茬。

談文周并沒有被冷淡擊退,也未離開,只繼續開口說:“這個徐醫生的專家號可不好約,聽說票販子手裏都得大幾千一張。”

宋覓簡潔說了個是。

沉默片刻,談文周說:“宋姑娘,你要是想預約這個徐醫生,我倒是可以幫點小忙,替你拿個近日的專家號倒是不問題的。”

他的態度拿得剛剛好,沒有過度的獻殷勤之人反

宋覓怕和這人沾染關系,會讓談西澤不高興,便直接婉拒道:“文先生,無功不祿的,再說我們也不是很,所以不用啦,謝謝你的好意。”

“……”

談文周何嘗不是一個人,聽到宋覓的回答,又從細微的表變化裏,他就能知道,一定是他那個弟弟給宋覓說了什麽,無外乎是說些他的壞話。

思忖一會,他想了想,才有開口:“你也不必著急拒絕我,萬一真有用得著我幫忙呢。”

宋覓只是禮貌微笑,搖搖頭,語氣中多了幾分堅決:“真的不用。”

談文周用手攏拳,掩住咳嗽兩聲,瞇著眼微微笑著看:“宋姑娘,我不知道談總如何介紹我和他的關系,也不清楚他如何跟你形容我,但是我想告訴你一件事。”

“……”

“我不是個壞人。”

沒等宋覓開口,又聽他自諷般地笑了下,接著說:“我一個癌癥晚期的將死之人,又能做什麽壞事呢?”

宋覓默默聽完,若有所思片刻,說:“我只是覺得,文先生執意要向一個不過第二次見面的人提供幫助,有些奇怪罷了。”

“哪裏奇怪?”

談文周說話非常滴水不,“什麽時候開始,善意也會讓人覺得奇怪?那還怪讓人寒心的。”

宋覓說不過這人,促狹地喝一口豆漿,沉默片刻,慢吞吞道:“文先生,我還有點事,我就走了。”

在離開前,談文周,蒼白的臉上掛著笑意,眉目清寂得似寒天臘月,他說:“宋姑娘,希還能見到你。”

他說得那麽鄭重,鄭重到仿佛他明日就會死去的程度。

宋覓沒說話,匆匆掉頭離開了。

在回去的公車上,宋覓坐在後排位置發著呆,腦海裏不停出現那位文先生的眉眼,總覺得哪裏不對勁。

好一陣過去後,才意識到,那人的眉眼竟然和談西澤有三分相似。

是巧合嗎?

不過話說回來,今早這一趟算是白跑了,只能回家後在網上查查,看看渡城還有沒有其他醫院的醫生擅長做帕金森手的。

畢竟這可不是什麽小事,得好好計劃。

可是有些意外來得突然,容不得慢慢做計劃。剛到家,就看到宋天明火急火燎地從樓上跑下來,忙問:“爸,怎麽了?”

宋天明沖到茶幾旁拿手機,說:“你上廁所時摔了一跤,人暈了!我打電話救護車!”

宋覓聽得心驚跳,人一下就傻住了。

在等救護車來的時間裏,從爸爸口中,宋覓得知,可能是帕金森的病加重,導致部也開始哆嗦抖,所以站立不穩才會摔倒。

救護車來得很快,醫護人員用移擔架把送上救護車,父倆也一并進了車廂去醫院。

到醫院後,直接送的急診科,照過腦ct和全脊椎ct後,醫生看完報告說:“沒什麽大礙,也沒摔到骨頭,就是帕金森病加重了,走路都走不穩了,你們去掛個神經科吧,最好盡快給老人家做個腦起搏的手,改善癥狀。”

“……”

事發突然,宋覓也沒得選,只能聽醫生的先去掛個神經科醫生號,哪怕不是徐醫生的。

北寧醫院的急診樓就建在住院部旁邊,兩棟樓間的每一層都有連接著可供通行的長天橋。

穿過住院部再去門診部會更近。

宋覓踏上天橋,擡頭過去,無人的天橋上很長,只有半斜的日鋪照在地面上。

的腳步匆匆。

經過一半的天橋後,另一頭裏出現人影。宋覓過去,發現是一位穿著白大褂的醫生推著椅,像是在散步流,醫生臉上掛著淡淡笑意。

坐在椅上的人,正是那位文先生。

宋覓沒有過多留意,只匆匆看了眼,便收回了視線。直到看見那位醫生前戴著的牌,——神經科徐醫生。

就是那個做帕金森手特別厲害的徐醫生。

宋覓腳步不由自主地緩了一下,在快要經過兩人時,談文周也注意到了,主擡手打了個招呼:“好巧,宋姑娘,我們又見面了。”

“……”

宋覓略微點了下頭,算是回應。立馬問推著椅的徐醫生:“你好,徐醫生,你現在有空嗎,我的帕金森病很嚴重,需要做手。”

徐醫生回答得非常公式化:“手都是要排期的,你先在網上預約個號吧,然後排隊。”

宋覓:“可是您的專家號本預約不到。”

徐醫生聳聳肩:“那沒辦法呀,得走流程。”

宋覓明白道理,有些憾地點點頭說知道了,還是重新去掛個其他神經科的醫生號吧。

沒有耽擱,擡腳就走。

“等等。”談文周

“……”

談文周回頭看一眼那名徐醫生,意味深長地誒了聲,說:“老徐,我認識這位宋姑娘,你就當賣我個面子?給看看,盡快安排手。”

徐醫生輕拍一下男人肩膀:“老同學的面子肯定是要賣的。”

“……”

宋覓不想欠人,直接擺擺手說:“不用不用,我去掛個其他醫生的號。”

話說完,直接擡腳離開。

卻不曾想到,談文周竟然一把握住的手腕,嚇得宋覓整個人都抖了一下,飛快地回手:“文先生,你這是做什麽!”

談文周擡手示意,指了下後推著椅的人:“徐醫生就在這呢,你還找誰?神經科沒有比徐醫生更專業的醫生。”

“……”

宋覓盯著男人,能夠到他上有一沉沉鷙氣,更有一種下去的傲慢和強制。

不知道,那是常年居于高位浸泡出來的。

他說:“你呢,現在就帶著徐醫生去給你看病。”

怎麽還有人強行施舍善意?

宋覓愈發覺得不對勁,臉也冷下了幾分來:“真的不用。”說完後,直接就走,沒有再給談文周說話的機會。

看著宋覓朝著門診部去的背影,談文周極其不屑地輕哂一聲,他取下眼鏡,慢條斯理地用病服一角拭著鏡片,低垂的眼瞼下,眸難辨分毫。

他只覺得談西澤選人的目太過一般,空有一張臉的花瓶而已,沒有任何背景,否則也不至于連個看病的醫生都搞不定,實在沒什麽過人之

鏡片拭完後,談文周并沒有將眼鏡重新戴上,而是突然揚手重重摔砸在地上,他沉著臉,冷冷啐罵一句:“不識好歹的東西!”

“……”

見狀,徐慶唉喲一聲,忙說:“老談,何必發這麽大火,人家小姑娘不接好意就算了唄,讓自個兒去折騰。”

“算了?”

談文周冷笑一聲,“可不能這麽算了。”

沉默片刻。

談文周張開五指,打量著自己蒼白掌心的青脈絡,最後緩緩收攏握拳說道:“你是神經科的主任,有些決定還是能做的,是嗎?”

“……”

“怎麽可能一個神經科醫生的號都掛不到呢?”宋覓在掛號臺急得團團轉,問對方,“是不是系統出問題了呀?你再看看。”

對方還是冷漠地告訴掛不上,沒有了,讓考慮轉院。

無奈,宋覓退出排隊的人群,給宋天明撥去電話簡單說明況後,提議帶著轉院。

宋天明卻給了截然不同的說辭。

“閨,你沒掛上號的呀?那這裏有個醫生已經在給你看了呀,就是神經科的。”

“有醫生了?“很吃驚。

“是呀,姓啥來著……”宋天明那邊頓了下,“姓徐,徐醫生!你朋友帶來的!”

“……”

宋覓聽得心頭一涼。

完了。

匆匆跑回急診樓裏,直奔所在的病房。

病房裏,徐醫生正拿著的腦部CT在看,宋覓沖進去的時候,發現那位文先生也在,此刻已經從椅上下來,抱著雙臂站在床尾和宋天明笑著說話。

看見後,談文周徑直朝走來,臉上掛著良善的笑意,說:“放心,徐醫生明天就能給你做手。”

宋覓氣籲籲地盯著他,低聲音質問:“文先生,我明明說了不用,你還要擅作主張地來幫我,你究竟有什麽目的?”

“……”

談文周沒有正面回答,而是微微含彎腰,與平行對視,蒼白虛弱地笑了下,緩慢地說:“……或許,你可以我談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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