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談西澤重新完傷口以後, 宋覓注意到桌上的手機,昨晚一直都沒再看過手機。
現在拿起來一看,嚇一跳。
屏幕上顯示著十幾個未接來電, 還有數條未讀的微信消息。
宋覓解鎖屏幕查看,全是敬蘭的。
晚上十點的微信消息——
-覓覓, 你怎麽不接電話?除夕夜你出門跑哪裏去了?
-怎麽一直不接電話?
-你到底在哪裏?
淩晨兩點的微信消息——
-太擔心你,媽媽睡不著, 看到消息的話速回。
-電話還是打不通……
宋覓自責又疚, 立馬回複敬蘭:媽, 我沒事!我昨晚突然有點事!
消息剛剛發過去,敬蘭的電話立馬就打來了。
宋覓火速接起。
“媽?”
“你這孩子,昨晚上跑哪裏去了!害我一晚上都沒睡好覺。”
“我……”宋覓小心翼翼看一眼旁邊的談西澤,發現他正也在好整以暇地看著自己,一下就當場噎住。
總不能說跑來男朋友家過夜了吧?
肯定會被臭罵一通。
還沒等宋覓想出一套說辭來,敬蘭卻主問:“你去男朋友家了嗎?”
宋覓怔住:“媽,你怎麽知道的……?”
“你爸說的。”
“……”
敬蘭昨晚過于擔心,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 唉聲嘆氣個沒完,吵得宋天明也沒辦法睡覺。
在宋天明好不容易要睡著的時候,還被敬蘭一把推醒:“閨跑出去聯系不上,你還睡得著?”
宋天明被煩得不行, 最後才兒新了男朋友, 很有可能上男朋友家裏去了。
不然好端端一個人還能跑哪兒去?
宋覓只能老實代:“嗯,昨晚他人不舒服, 我過來照顧他。”
敬蘭嘆口氣:“怎麽了男朋友也不說一聲, 昨天跑出去也是, 真是孩子大了翅膀了。”
宋覓心虛道歉:“對不起, 下次不會了。”
敬蘭又簡單地說了幾句,不過言辭間更多是對新的男朋友好奇,不過也沒有多問,只讓回家再說。
宋覓掛完電話,轉頭發現談西澤依舊在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幹嘛。”
談西澤眼梢略微上挑,含笑的桃花眼瀲滟生:“沒怎麽,就謝謝你昨晚照顧我。”
他特意咬重“照顧”兩個字。
宋覓一噎:“談西澤,你別得了便宜還賣乖。”
“我哪有?”男人表故作無辜,眸底卻藏不住笑意,“對你的照顧表示激也不行?”
他再次咬重“照顧”兩個字。
宋覓淺白他一眼,懶得搭理。
初一的早上,本地風俗是吃五富粥配餃子,意在來年五福降臨,招財進寶。
趙姨做餃子的手藝很好,宋覓也很給面子地吃了不。
只是談西澤不喝粥,只很地喝了兩口,便就了牛吃餃子。
用過早餐以後,談西澤去一趟書房再下來,手裏拿著一個燙金字的紅包,來到面前遞給:“新年快樂,覓覓。”
宋覓眼睛一亮,把紅包接在手裏:“謝謝談總!!!”
談西澤屈指刮了下的鼻梁,溫溫笑著:“小姑娘這麽勢利眼?給錢就談總。”
他的語氣,是對時才會有的曖昧輕浪。
宋覓臉上一熱,把紅包揣進羽絨服的兜裏,沖他眨眨眼:“你可不許反悔收回。”
談西澤只是笑:“就這點出息。”
宋覓心裏甜滋滋的,也沒反駁,沒錯,就這點出息了。
談西澤漫不經心地說起一件事:“正月間挑個日子,我上你家拜訪。”
宋覓啊一聲,沒回過神。
怔怔問:“去我家?”
談西澤眼梢一擡,語氣裏竟然有藏不住的喜悅:“你家裏不是都知道你男朋友了?我這個男朋友當然也要上門拜訪一下,不然沒個規矩,像什麽話?”
在中國的傳統裏,只有雙方確定關系準備結婚才需要上門拜訪。
談西澤一旦上門,有些事就是心照不宣的。
宋覓想了想:“你真的要上門拜訪嗎?”
談西澤沒有正面回答的這個問題,而是反問:“初六怎麽樣?”
宋覓自然沒有拒絕的理由,相反,心裏還有點說不出來的甜,像是被徐徐春風吹過似的。
看著他的眼睛,點頭說好。
事就這麽定了下來,談西澤會在初六上門拜訪。
在回家以後,宋覓免不了被敬蘭一通盤問,也很好奇地坐到邊上來聽。
敬蘭問得很仔細。
“你們倆談了多久了?”
“幾個月。
“對方是做什麽的啊?”
“公司的老板。”
聽到這裏時,敬蘭的表變得謹慎起來:“公司老板?多大的年紀。”
宋覓:“二十七歲。”
敬蘭聽得皺眉:“這麽年輕,居然是公司的老板?”
宋覓抓起一把瓜子,嗑著嗯一聲。
敬蘭自言自語般地開口:“如果是沒上市的小作坊公司,那倒也是有可能。”
宋覓:“……”
吐出瓜子殼,糾正敬蘭,“是上市公司。”
敬蘭目不轉睛地盯著看,沒有再往下問。
宋覓嗑一會兒瓜子,發現敬蘭的眼神很不對勁:“怎麽這樣看我?”
敬蘭擔憂地說:“我懷疑你是不是被騙了?”
宋覓瞪眼:“怎麽會?”
敬蘭眉頭越皺越深,到最後眉心都快顯出來一個川字:“那對方外貌怎麽樣?”
宋覓想了想:“一米八八,帥的。”
這下,敬蘭完全坐不住,掰著手指給細數:“個子高長得帥,年紀輕輕就是上市公司的老板,這可能嗎?”
“……”
“現在詐騙犯最喜歡玩這一套騙小姑娘。”
宋覓被敬蘭的話逗笑,放下手中瓜子,輕輕拍了拍敬蘭肩膀:“放心啦媽,不是詐騙犯,他初六會來拜年,到時候你親自看看就知道。”
敬蘭這才作罷,并且被勾起好奇心,準備初六時好好看看極有可能是未來婿的人。
回到房間。
宋覓掏出手機給談西澤發微信:笑死,我媽說你是個詐騙犯。
談西澤回過來一個問號。
宋覓:我給我媽大概說了下你的條件,我媽覺得我遇到詐騙犯了。
談西澤:你給伯母說我名字沒有?
宋覓:還沒。咋了?
談西澤:沒事。
宋覓:你名字怎麽了嘛?
談西澤:沒事。
宋覓:你是不是覺得自己的名字太如雷貫耳,怕嚇到我媽?
談西澤:……
談西澤:倒也不是因為這個。
宋覓:那是因為什麽?
談西澤:後面你會知道的。
宋覓:好的吧。
想到他今天還要理公事,便沒有過多打擾地再發消息。
與此同時,雲水灣66號裏的書房裏,談西澤正在和周朗通話,他報過去數個高層的名字:“這幾個人,全部讓人事通知年後不用再來上班。”
周朗在電話那邊嚇了一跳:“談總,怎麽這麽突然地理這幾個人?”
談西澤語氣冰冷:“照做就是。”
周朗:“是。”
一個小時後,談西澤的手機響了,他輕描淡寫地瞥一眼,果然是談易打來的。
算算時間也差不多,那些老蛀蟲收到被解雇的消息然後打電話向談易告狀,談易再打來電話質問他。
談西澤一直待在書房沒有離開,也就是在等這個電話。
他拿起手機。
電話一經接起,聽筒裏就傳來談易威嚴又夾著怒意的聲音:“你為什麽把你黎叔叔還有張叔叔他們全部解雇?大年初一辦這種事,是要示威給誰看?!”
“……”
談西澤一手在接電話,一手漫不經心地轉著一支鋼筆把玩:“如果您非要理解這是一種示威的話,那就算吧。”
如此無所謂的態度,把談易氣得不輕:“那些可都是跟著我打過江山的老人,你就這樣把他們全部裁了,讓下面的人怎麽想,你不落一個過河拆橋忘恩負義的爛名聲?”
談西澤態度懶散,語氣輕慢:“黎叔叔假公濟私,貪吞工程款高達九千萬,張叔叔以權謀私,私下收賄賂賣英達的職位,還有展叔叔……您是要我一一說來聽嗎?”
這些事他一直都看在眼裏,并非視若無睹沆瀣一氣,而是一直在忍。
談易默默聽完,沉默了。
談西澤放下鋼筆,語氣愈發冷:“我能忍他們到現在,完全是看在您的面子上。我也明白牽一發自然是全,裁一個不行,要裁就得裁全部人。”
“……”
“他們吸了英達這麽多的,也夠了。”
談易自知理虧,卻還是怒意不消:“現在你是完全能做主了是吧?也不過問一下我的意見。”
談西澤意味不明地笑一聲:“我可以隨時讓位。您可以讓談文周回來接手,或者您親自重回商界。”
話裏話外的嘲諷意味都很重。
談易語氣加重:“你明知道我現在年紀大了,不可能回去重新接手公司,你哥哥癌癥晚期更是不可能,你還故意說這種話!豈有此理!”
談西澤緒沒有任何起伏,自始至終的語氣都是冰冷:“如果您是昨晚的我,那您應該會理解現在的我。”
“……”
“我該說的話在昨晚已經說完了,就這樣。”
電話掛斷。
談易自知事已無轉圜餘地,江琴在這時候走過來:“真給老黎那幾個開除了啊?你說這顯周,現在愈發不把你放在眼裏了,你應該……”
話還沒說完,談易冷冷一眼看過去。
江琴立馬住了。
這些年來,談易輕縱江琴母子,過分偏,也深知愧對于談西澤。時至今日,他才猛地警覺過來,父子關系已然破裂,沒有任何回旋的餘地。
要說沒有一點後悔,那也是不可能的。
只是他現在,完全拿談西澤沒了辦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