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白了，就是草稿自在心中。
上完底後，周念開始正式落筆鋪大的調子，用的全是冷，比如白和灰。
“鶴遂，你知道為什麼從第一眼見到你，我就特別想畫你嗎。”周念著他的名字，但更像是在對自己說心里話。
鶴遂看著窗外，恪守一個臨時模特的職業道德，沒有說話，也沒有任何表。
周念溫聲繼續道：“想畫你，完全是一種沖。”
年的眸子里是窗外風雨來的天空，余里是端著調板作畫的周念。周念繼續說：“想要對自己的作品滿意，就要畫自己想畫的東西，否則畫出來的東西就是垃圾。”
……
這覺很像是在和鶴遂談心。
也不知道他聽著會不會嫌煩，周念還是要把畫說完：“鶴遂，我第一次看見你，就覺得你是一件易碎品，像需要被妥善安放的瓷，後來又遇見你幾次，更加堅定了我的想法。我在想，其實你自己是不愿意總傷痕累累的吧。”
易碎品。
鶴遂耳朵里一直在回響這三個字。
沒有人把他當做過一件易碎品，還是一件需要被妥善安放的瓷。
周念是頭一個。
就在這時，病房門突然被人從外面暴地一腳踹開。
砰——！
嚇得周念哆嗦了一下，手里的畫筆都差點掉了。
門口沖進來一個型彪的中年人，目測有二百來斤，BM指數絕對超35。他長著一雙魚泡眼，紫紅臉皮，踩著雙暴發戶最穿的甩尖子皮鞋，脖子上掛著一條兩指寬的金鏈子，此刻正大步流星地晃著走進來，直沖鶴遂的病床。
“你他媽讓我警察去抓我兒子是吧！”中年人指著鶴遂暴喝出聲，像是要把病房里的窗戶都震碎。
周念立馬意識到來人是肖護的爸爸，而且看樣子是來問罪找麻煩的。
不會像直接對鶴遂手吧？
那怎麼行。
鶴遂還是病人。
周念沒有猶豫地站起來，把調板和畫筆一并放在鐵凳上，直接沖到鶴遂的病床前。
比肖護爸爸要快一步，周念擋在了鶴遂的病床前。
後傳來鶴遂冰冷的嗓音：“你讓開。”
周念搖搖頭：“我不讓。”
鶴遂語氣更沉：“我不需要你來保護我。”
“哪里的臭丫頭！給我滾開！”肖護爸爸停在周念面前，居高臨下地沖著周念吼。
周念直接直雙臂，像小鳥張開雙翼，就算心里面有一萬個害怕，但還是勇敢地把鶴遂擋住：“你想對鶴遂做什麼？”
肖護爸爸臉上的了下：“這個狗崽子把我兒子半邊臉都咬了下來，我兒子現在還在市醫院，狗崽子還要報警抓他是吧！”
周念用最堅定的語氣說：“是肖護先找鶴遂麻煩的，他還捅了鶴遂一刀，鶴遂沒有錯，是肖護的錯。”
“他娘的！”肖護爸爸罵罵咧咧的時候，滿唾沫直飛，“他只是被捅了一刀而已，我兒子毀容可是一輩子的事！”
“什麼捅一刀而已。”周念用清的聲線據理力爭，“鶴遂被捅一刀差點丟了命。怎麼？難道說一條命還比不過一張臉嗎。”
“你——”肖護爸爸被氣到結，用一得起節子的紅手指，指到周念的鼻子上面，“最後說一遍，給老子滾開！不然老子絕對一腳把你踹飛出去！”
“……”
周念的心臟已經跳掉了嗓子眼，嚨直發，覺下一秒就會被眼前壯的男人狠揍一頓。
怕到極點，但還是沒有讓開，倔強地固守著自己的堅持。
現在的畫面相當有沖擊——八十斤的周念在阻攔的，是一個二百多斤的年男人，相當于是三個。站在中年男人面前，顯得那麼瘦弱。
這時候，周念覺到手腕一涼。
鶴遂握住了。
低頭，看見鶴遂扎著針的那只手正握著的手腕。然後聽見鶴遂冷如冰霜的嗓音：“肖福，一個大老爺們欺負孩子，說不過去。”
輸管里開始有回流，鶴遂作勢要起。
周念立馬轉過，一只小手快速落在鶴遂肩膀上，強行把他按回枕頭里：“你不能起來，傷口會裂開的。”
說完，周念立馬抬手按床頭呼鈴。
按完鈴，周念又轉過，故作鎮定地對肖福說：“我已經人了，而且警察前腳剛走，你要是繼續鬧事的話，他們趕過來也很快。你與其在這里糾纏鶴遂，還不如去給你兒子請一個好的刑事律師，因為不久之後，他就要因為故意傷害被起訴了。”
“……”
肖福直接被周念的一番話給唬住了。在原地僵持了會後，護士推門進來：“干啥呢。”
周念立馬說：“護士姐姐，這個叔叔想打病人。”
護士立馬快走到肖福旁邊：“這里是病房，請你離開。”
肖福狠狠咬著牙啐了一口，然後用手指了兩下周念和鶴遂，然後一臉憤怒地轉離開了。
隨後，護士也離開了。
病房里重新變得安靜，鶴遂不聲地松開握著周念的手。他剛想開口說點什麼，背對他站著的周念突然蹲了下去，雙臂環著膝蓋把臉埋進去，瘦削的肩膀微微抖。
隨後，鶴遂就聽到周念忍克制的哭泣聲，斷斷續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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