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覺就像是真的死過一遍。
只是劇烈的痛楚讓周念重新活過來,命運不讓就此死去,而是要清醒地存在, 要親手去剝開淋淋的殘忍真相。
青筋和管從周念纖細的脖子上鼓出來,因為皮又薄又白, 再加上現在瘦得有些嚇人, 此時模樣看上去就十分目驚心。
捂著口, 將目投在冉銀臉上,啞聲問:“是你殺了爸爸,你還說是為了我殺了爸爸?”
冉銀披頭散發, 活像一只哀怨未了的鬼:“我不是為了你,那是為了誰?”
“才, 才不是……”
周念息著, 眼淚嘩嘩地流, 話說得很困難:“為了我, 你什麼都說是為了我。強迫我做好多我不喜歡的事說是為了我,現在就連你殺了爸爸, 也說是為了我,那這樣的話我到底算是個什麼十惡不赦的罪人?”
像是聽到一個全世界最好笑的笑話,周念說完連自己都笑了。
淚水在流,卻在笑。
分明就是很可笑,的媽媽親口告訴,是為才殺死爸爸,這不好笑嗎?
“七斤,你不用愧疚。”冉銀抬手抹一把臉,把頭發抹到腦後去,聲音冷漠無,“周盡商他死有余辜。”
“……”
“你記住,他就算是死一萬遍那都是他該死。”
周念聽不懂的話,只能啞聲重復:“該死?”
這時候,冉銀不再和周念対視,抬腳朝畫室外的木地板臺走去,置在灼熱的線下。
冉銀仰頭瞇著眼,卻不敢直視太。
看的也不是太,而是看的十九年前年輕的自己。
那時候的還是風無比的新晉才畫家,畢業後開了家畫室混得風生水起,報課的學生還得排隊。
當一個人年輕、貌,富有的時候自然不會缺乏追求者,每天都有各種男人等在的畫室外,想接下班共進晚餐。心氣高的很給男人面子,從他們的豪車面前經過時,連眼風都舍不得扔一個。
有一天,畫室突然停電。
找來的電工年輕憨厚,專心修著燒壞的電路板,不小心看一眼都會得兩只耳朵通紅。
見慣太多自信且夸夸其談的男人,只覺得這電工很有趣,故意同他說話,見他唯唯諾諾又不敢看的樣子,毫不避諱地調侃道:“你一個大男人怎麼像個小姑娘似的。”
後來電工又來過畫室維修過幾次。
一來二去,漸漸和這個電工絡起來,見這電工實在老實得可,有一天竟然鬼迷心竅地主問:“修完和我去喝一杯啊?”
“喝、喝什麼?”電工漲紅臉皮,張地問。
“喝咖啡。”
“我不會喝咖啡。”電工直擺手,“喝不來那個。”
“那喝茶?”又問。
“喝茶、喝茶那可以。”電工促狹地上斑駁污臟的工作服,“但我穿這個樣,不好意思和你走在一塊。”
瞧著他,噗嗤一聲笑出聲。
那之後,一個喝茶的電工走進了的生活中。
和電工談起了,大家都那個電工周師傅,全名是周盡商。
一年後。
周盡商突然向求婚,用一枚質樸到不能再質樸的素戒,比不上昔日追求者座駕的一個車子。
他笨拙又真誠地單膝跪著,磕磕盼盼地說著背了一整個通宵的求婚話語。
得一塌糊涂。
即便他要求陪他回老家,回一個花楹鎮的小地方,也沒有任何猶豫,不顧家里長輩的反対,關掉畫室,堅定地選擇了他,選擇了。
只是又算什麼?
短暫的保質期一過,就只剩下慢毒藥般的一地。
一個小鎮電工的收撐不起想要給孩子喂好的進口,用好的紙尿,以及一切嬰孩用品。
和周盡商在育兒觀念上產生分歧,就要用最好的,他覺得差不多的就行。
有的固執,額外的費用全從存款里出。
只是回到這個小鎮後,就為一個家庭主婦,天帶孩子也沒有力畫畫,本就剛有名氣就離界,現在就算畫也不見得會有人愿意買賬。
存款被迅速吞掉,也逐漸到生活的鐮刀有多麼鋒利。
想到這里,終于舍得開口:
“我懷著你的時候孕吐得厲害,半夜吐得睡不著,周盡商管過我幾回?他只管煙喝茶,在手機上玩游戲!他曾經說會細心呵護我,永遠不會讓我委屈,把我騙到這個小鎮來以後就變了,想著我生孩子後跑不掉,他就完全卸下了偽裝。家務事從來不肯做,都是等我看不下去的時候我來做,還天到晚說他掙錢累累累,我都搞不懂他一個月工資就二千八到底在累什麼?要不是後來我培養你畫畫,陸續拿獎得了不獎金,不然本都不夠家里的花銷,他每個月煙錢都得大幾百!”
“七斤,你自己想想,小時候你爸管過你沒有?我甚至炒菜都不了一點手,你要哭,我就只能一手抱著你一手炒菜,而他就坐在堂屋里喝茶看手機。七斤,他去過一次你的家長會嗎?一次都沒有吧?他從來不是個合格的爸爸,他只會在你這里討點巧,生病的時候哄你吃下藥,背著我給你買點零食吃,除了這些,他還做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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