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人肺管子的話說完,鶴廣就想走。
周念自然是不允許。
再次攔住鶴廣的去路,堅持著自己的執著:“你說的,我一個字也不相信。一定是你對他做了什麼,他才會變這個樣子。”
“哪個樣子?”
鶴廣像聽見什麼好笑的話,“難不他放著明星不當,要回去當那個天追在你屁後面跑的頭小子?”
沒等周念開口,他又說:“他早把你給忘了。”
周念的表在瞬間滯住。
“不,不是這樣的……”周念吶吶著,語調不由變得急了,“你在撒謊,你在撒謊!”
“……”
鶴廣低著頭,轉了下拇指上的金戒指,又笑了:“既然你覺得我在撒謊,你這麼急干什麼?你慌了?”
周念哽住,眼圈不控地紅了。
怎麼能不慌?
畢竟已經領教過如今的鶴遂有多冷漠。
一直在旁邊聽著的莫奈實在不忍心,勸道:“算了吧周念,我們走吧。”
周念搖搖頭,說:“不,我不走,我一定要知道真相。”
“真相?”鶴廣抬起頭來,渾濁的眼盯著周念,“真相其實也很簡單,那就是鶴遂準備坐火車和你離開的那一天,他遇到了他人生中伯樂——生東返大導演。生導一眼相中了他,讓他當電影男主,哦,也就是那部《屠佛年》,你看過沒呀?有這樣天上砸餡餅的好事,是個人都不會放過機會,他當然選擇去拍電影了,怎麼可能選擇你。”
“……”
周念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遲疑地問:“你怎麼會知道他準備坐火車和我離開的事?”
鶴廣得意地聳聳肩,說:“那天他和生導談的時候,我就在旁邊。”
周念覺得整條食道都開始燒起來,燒心灼的滋味很不好。
腦子里思緒無比混。
準備逃亡的那天,鶴遂遇到了導演,導演邀請他拍電影,他選擇了去拍電影,沒有選擇。
倘若真是這樣,那他為什麼說都不愿意說一聲,又不會阻攔他擁有更好的未來。
或許猜到周念在想什麼,鶴廣又說:“斬斷舊的過去,開始新的生活,不辭而別也沒啥好奇怪的哈哈。現在他已經徹底忘了你,你也不要繼續糾纏了,話說的很明白了,好自為之哈。”
鶴廣離開了。
周念一時竟忘記了哭,只是僵在那里,像一尊隨時都會坍塌的雕像。
原來這就是真相。
開始不停地戰栗。
莫奈過來擁住瘦如薄片的肩膀。
或許這就是故事的結局——
沒人再記得南水街的那條瘋狗。
也沒人記得故事開端里的周念。
包括鶴遂自己。
周念深知,如今的也注定,淪陷為千千萬萬為他瘋魔之人中的,其中一個。
不再特別。
不過爾爾。
第60章 病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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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佛是座很難會下雪的城, 上次下雪還是二十年前的九零年代。
別的地方在飄雪,京佛只會下一場冰雹雨,雨停了, 翌日又是個艷天。
在十二月快要結束的一個夜晚, 下了場冰雹雨。
石子大小的冰坨像箭雨般落下, 它們砸在車頂,地面, 雨棚,任何一個暴在外的地方,砰砰作響。
周念站在窗前看著這場雨,後傳來同房病人無比激昂的演講聲。
現在不住單人病房。
一周前,王醫生將從重癥病區調到普通病區,和其他病人同住。
一個病房可以住四個人, 周念所在這間病房還住了另外兩個,以及空出一張床位還沒人住。
此刻正在發表演講的就是其中一個。
一位昆蟲學家, 裴巷。
他患有嚴重的雙相障礙, 永遠在極端和極端抑郁的兩種狀態下切換, 幾乎不會有過渡的中間狀態。
裴巷的病床前圍滿了人,主治醫生,三個護士, 還有兩名社工。
他們都是裴巷的觀眾。
裴巷手里拿著一只西蝴蝶的標本,大藍閃蝶, 他的語速是普通人的三倍, 快得像是發電報:“好多人喜歡它閃閃發亮的藍翅膀, 總覺得它的翅膀本就是藍。不不不, 這完全不對,它的藍翅膀和素無關, 完全是一種學效應,而是因為閃蝶翅膀上布滿數百萬的角蛋白鱗片……還有,老有人分不清蛾子和蝴蝶的區別,這的確很容易讓人覺到混,但對我來說分清它們簡直就是輕而易舉的事,我分別發表過兩者的論文,最簡單的就拿它們角分辨,蛾子角又又多,相反……”
中的裴巷是近乎于癲狂狀態中,思維跳躍,語速飛快,他看上去那麼驕傲和意氣風發,講話時仿佛有一萬只蝴蝶從他里飛出來。
他需要觀眾,每次時,都需要最五個人聽他講話,來滿足他的表達,不然他就會發瘋,或許還會拆掉整個病房。
周念也是其中一個觀眾。
同在一個病房里,想不聽到都很難,有時候甚至會羨慕裴巷,他似乎有著用不完的力,和死氣沉沉的截然相反。
但也僅限羨慕裴巷的癲狂狀態,因為他的抑郁狀態和一樣,也是一樣的死氣沉沉。
病房里還住著一位神分裂患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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