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白他怎麼又提到這個，書皺眉：“真不用。”
商從洲說：“要的。”
書說：“真不用。”
商從洲說：“多錢，我轉你吧？”
紅燈亮，車子怡怡然停在斑馬線外。
說著，商從洲就解鎖手機，像是要打開微信，給轉賬。
書被急了：“不值幾個錢的，你別轉我，商從洲……”尾音著，幾分求，幾分無奈。
十來秒的紅燈，很快就變綠。
商從洲故意招惹，哪想這麼沉不住氣。
他看一眼，輕飄飄的口吻：“有的人，連干洗費都要和我計較清楚。”
“……”
意識到自己就是他口中的“有的人”，書呼吸滯了下，心虛地垂下頭。
“當時，我們也沒有很。”辯解。
“送你回家，接你上學。”商從洲無波無瀾的語調，“原來還是不。”
書默了默，輕聲：“你怎麼還記得？”
商從洲喟然，捉不的語氣：“哪有那麼容易忘。”
容易忘的，是順手，順路，順便。
一下。
兩下。
三四下。
書輕抬著手，降下車窗玻璃。
風涌進來，伴隨著劇烈的心跳聲。
雨後的空氣，熱，黏膩地糊在皮上，漉漉的。像十七歲時喜歡他時的心，每天夜里都在想放棄，醒來後又無可奈何地喜歡他。
逃不掉，舍不得，放不下。如蛛纏繞滿，困頓其中，無法離。
漲熱，在看見他右耳的時候，歸于平靜。
他的助聽很小，藏在耳蝸里，不仔細看，看不見。
所有的言又止，變酸的苦水，在的胃里翻山倒海。
書的眼暗了下去。
冷不防，商從洲側眸睨一眼，端方清貴，風度翩翩。
“怎麼不說話了？”
“好像說什麼，都是我的錯。”書笑，“和你算干洗費，和你計較的那麼清楚，我好像，特別見外。”
他收回眼，目視前方，專心開車。
放在方向盤上的手，袖子挽起，出清晰勁瘦的線條。
“以後，還要算那麼清楚嗎？”
書涼聲一笑：“不了。”
咽下那些痛。
不是非要算得那麼清楚，只是害怕人來往太多，會變得貪心。
見了一面，就想見第二面。
與他可能是指間流淌的微末善意，可人如貔貅，貪心起來，恨不得把他十指間的隙都占為己有。
從來都不是一個貪心的人，怕自己為一個貪心的人。
-
商從洲從能、車型、配置、需求等多方面考慮後，給書選了五款車。五款車，是兩個品牌的。
到第一家店，4s店經理前來接待，他上沒有掛銘牌，所以書把他當做熱的銷售顧問。
簡單的介紹後，書試駕了車。
只試駕了一款，書確定：“就這輛吧，我能全款嗎？”
來之前，書上網查過，4s店銷售更喜歡分期購車的客戶群，因為分期付款，銷售得到的分更多。打工人各有各的辛苦，大家都是為了錢生活。能理解。
但不喜歡分期，總覺得，欠了人錢。
不論是欠人錢，還是欠人人，都令坐立難安。這種虧欠，時常伴隨著深夜噩夢，醒來時上冷汗漣漣。
原以為，銷售會與拉扯幾回，沒想到，聽到的話。
銷售應得干脆：“當然可以全款。”
反倒是商從洲，勸書：“不再看看別的車？”
書搖頭：“不了。”
商從洲說：“別的車更好，也不要嗎？”
銷售過去拿紙張談車里的配飾已經送的東西，休息區，只有書和商從洲坐著。
書畔溢出笑來，溫聲道：“你聽說過撿貝殼定律嗎？你在沙灘上撿貝殼，撿到一顆，覺得它很好很漂亮，可是再往前走，會見到比它更圓更漂亮的。哪里會有最好的？永遠會有更好的。”
的聲線溫溫的，用來講故事，極容易令人沉醉其中。
“對我而言，當下就是最好的。”低頭，淺笑，“所以，我不想去看別的貝殼了。”
商從洲漆黑的眼，靜靜地端詳著。
白皙素凈的臉，妝極淡，五算不上多驚艷人。如果把比喻貝殼，那一定是他甘愿俯首撿到的第一個貝殼。
他和書不同的點是，他會帶著第一個貝殼往前走，會遇到比它更漂亮的貝殼，可他死死攥著手心里的貝殼，不愿意松開。
他們是相同的。
對他們而言，第一眼心的，便是他們眼里的最好。
第36章 36
36.
不知何時, 兩個人的目撞在一。
細眼纖長，穿過落地窗玻璃，在眼底濺出盈盈亮。
商從洲好整以暇地著, 他生了雙風流多的桃花眼，隨意一瞥都教人神魂顛倒，更遑論當下，專注地盯著書。
無形中，某種微妙的緒在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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