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久遠，因此，這一行字上頭都出現了年份日期標注。
那遙遙的隔山越水的年歲，此刻象化出現在眼前，夏清晚心里涌進一陣酸的暗。
上下兩行字連在一起，他們之間有空白，卻也沒有。
回了個：
「好。」
消息發過去，心一下子暢快了許多。
夏清晚一邊看書，一邊偶爾抬眸看他一眼。
他疊而坐，松弛半倚著靠背，角一抹淡笑，與人談。
他側坐著的翻譯，不斷地譯出他的話，講給對面的人聽，又將對方的話譯回來給他，這時候，他會微微低頭傾聽。
像初次在北房胡同見到他的那樣，談笑自若，舉手投足高貴儒雅。
約半個小時，他們一群人站起來，握手道別，他的下屬一路將客人送出酒店。
葉裴修跟書代了幾句，接著向走來。
夏清晚立刻收拾東西，合上書，拿起包。
站直，迎頭上他。
葉裴修輕輕托住的手肘，幫穩住形，問，“不一起喝杯咖啡？”
“……去我那里喝吧？”補了句，“如果你有時間的話。”
“有時間。”
-
公寓和酒店同屬一家公司，中間有連廊，口就在咖啡廳側門。
葉裴修一手幫拎著包，兩人并肩而行。
夏清晚抱著一種醞釀已久的勇氣和決心與他見面，此刻面對了他，邀請了他去家里，不免有種新兵整裝待發上戰場的張。
然而，并肩而行穿過連廊，不經意對視了幾次，他眸中是慣常的深沉與溫和，一顆心突然就放松下來了。
行至公寓樓，斟酌著試探問，“我想知道，你的穿喜好有沒有變？”
“沒有。”
他答得干脆且松弛。
更加放松了，“……我想也是，”想了想，又問，“吃飯的口味呢？”
“也沒有。”
“……我想也是。”
慢吞吞把這話說出來。
話語的余韻漸漸暈開，兩個人都忍不住微微笑了——晦的無需言明的默契，驟然帶來一種朦朧的幸福。
在這樣似及而未及的時刻。
笑時同時偏過頭看對方。
走間，公寓走廊里明明暗暗的，自彼此的臉上掃過，溫而徐緩，像翩躚流轉而過的那些歲月。
歲月洗盡，他們仍舊向彼此。
視線相，夏清晚莫名臉龐發熱。
這時候已經走到的公寓門口，抬手輸碼，又問，“好呢？”
葉裴修側站在旁，道，“好倒是有一點變化。”
“什麼呢？”
仰頭問。
“這幾年打高爾夫比較多。”
打開門走進去，“不用換鞋，就進來吧。”
葉裴修把的包放到沙發上，掉西裝外套，一邊洗手沖咖啡，一邊問，“是突然喜歡上的麼？高爾夫。”
以前只覺得這項運無聊，除了應酬需要，他從不主去。這幾年總覺得心里堵得慌，和盛駿馳去打了幾次，站在草地中央，視野遠闊，很能緩解心。漸漸地，就變習慣了。
但這話不好對細講。
“算是吧，權當放松了。”
羅畢的八月，夜間空氣涼，沖了兩杯熱拿鐵，遞給他一杯，這才注意到他已經了西裝外套，里頭是馬甲和襯衫。馬甲妥帖束著腰，更顯得肩寬腰窄長。
他半倚靠著案臺上，則倚靠著餐桌，兩人面對面，中間隔著一步的距離，各自拿著馬克杯。
“你呢？”
葉裴修問，“有沒有什麼變化？”
“哪方面？”
低眼看著他的鞋尖和的鞋尖，又抬頭看他。
“各方面。”
好像有很多。
一時理不出線頭。
夏清晚斟酌著道，“……應該了一些吧。”說著用目去對他的眼神，像是在尋求肯定。
“我能覺到。”
他注視著，說，“做事更冷靜沉穩，待人接也松弛了不。”
微微笑著點頭。
公寓狹小，一旦沉默，周圍就無比寂靜，只有約的樓層深電梯運作的聲響。
然而，總疑心那并非電梯運作的聲音，而是某種隆隆的激越。
距離太近，的視野幾乎被他的占滿，目無可落，余里不是他的膛，就是他的，要麼是他的腰腹……
不時轉腦袋，甚至放下馬克杯，假裝對餐桌上某個細小的件興趣，只為找個讓自己不那麼張的角度。
葉裴修默默觀察了一會兒，走向餐桌，站在旁，在腰側桌面上放下馬克杯，拿起的那一杯，問，“我們兩個的一樣麼？”
“……我的加了一點焦糖。”
“我嘗嘗，可以麼？”
以前接過無數次吻了。眼下又是這樣的狀況，也沒什麼不可以的。
夏清晚道，“……可以。”
有點繃：距離這麼近，不知道他會不會。
葉裴修嘗了一口的，道，“太甜了。”
“知道你不喜歡喝太甜的，所以你的那杯只有咖啡和牛。”
也不知是不是張，有些畫蛇添足地如此解釋了一番。
“嗯。”
夏清晚倚靠著餐桌邊緣，扭著子看側的他。
與他之間大約只有一拳的距離，能捕捉到他的香味了。深沉的檀香，經他的溫烘過，有一種獨屬于他的後調，很悉。
他右臂垂在側，不由順著他襯衫的袖筒下去，用目去尋找他的手。
尋到了。
骨節修長，手背泛著青筋，是男人的大手。
“看什麼呢？”
他低低地出聲。
夏清晚略穩了穩聲線，如實說，“你的手，那道疤……”
話音落，葉裴修抬手，攤開掌心朝一送，給看。
低頭認真細看。
那道疤很短很淺，略微有些發白。
“……只用看的？可以。”
他聲線低低。
默許和邀約。
他總是能夠接住所有的緒。
夏清晚心里泛起一陣酸楚的幸福，忍不住抬起手，用指腹輕輕挲了一遍那道疤。
在這間狹窄的公寓，與他共同探究他上日久年深的舊痕。
是反芻，是追敘，是再度的。
“什麼覺？”
聲音已經低得近乎耳語。
“……有點糙。”
細細地說。
視野里，他的大手和的手，大小和的差距顯出一種讓人呼吸發的張力。
夏清晚完全不敢抬頭，呼吸也幾乎一并停止了。
這時候覺到，他的手指慢慢勾住了的，也許是試探，也許是別的什麼，是而沒有太過激進，只是輕輕勾住中指的指尖，指腹輕輕挲的中指指腹。
久違的細膩的，渾如過電一般，眼睛都不由自主閉了起來，連靈魂都在抖。
在閉上眼睛的時候，他的手指沿著的指腹往里，兩指輕輕住的中指，拇指指腹緩慢地挲的一手指。
的麻一陣接一陣，有點不住了，可是，正本能地貪著來自他的。
張開眼，低著眼睫，主把手全部送進了他的掌心。
的手背沖進他掌心，大約是鼓起勇氣、從沒有這麼主過的緣故，有點失了輕重，橫沖直撞，像用腦袋頂蹭人的小貓。
那久違的像是一下子撞進了他心里。
葉裴修心里驀地一陣麻，幾乎要死掉。
他微頓了一下，仔細手的溫度和，看的手，看半垂的眼睫、泛紅的臉頰和鼻尖……
“冷嗎？”
手很涼。
“……我不冷，是你太熱了。”
話音出口，才察覺自己聲音有多細小。
他的手，力道時輕時重，有種隨時會失控的預。
心都百倍張的這個時刻，夏清晚聽到葉裴修低低啞啞問一句，“有沒有想過我？”
明明已經看過了千里迢迢帶到羅畢來的他的字跡，卻很想要聽親口講出來，當面確認一遍。
確認，在他無數次思念的日日夜夜，也會因他輾轉不能眠。
確認，那彎月，照的不是形單影只的他，而是無眠的一雙人。
他和他的清晚。
本沒有思考，夏清晚立刻就點了點頭，末了，怕他沒看到，又低低補了句，“有。”
握著的手一下收了，失了輕重地。
像極了以前他的。
明明什麼都沒做，卻能覺到自己的呼吸，他的呼吸，在這靜謐而狹小的公寓，如此清晰，如此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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