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晚收回視線,沒有打擾。
繼續忙碌。
到飯點,兩人放下手上的事,去餐廳。
挨著舷窗相對而坐。
王敬梓知道方才看到了自己的舉,此時兩個人就心照不宣地相視一笑。
沉默著,都沒有多談的意思。
過片刻,王敬梓道,“……我看到過葉總翻你的朋友圈,好多次。”
聞言,夏清晚有點疑,“可是,我把他屏蔽了呀。”
當時,也許是為了告誡自己要撒開手,答應過他不刪除拉黑,是而,只得選擇了朋友圈屏蔽。
“我知道。”
王敬梓道,“他只是點開你的頭像,對著你空白的朋友圈發呆。”
夏清晚眼睫慢慢垂下來。
沒作聲。
王敬梓默默看了一會兒,以一種微帶笑意而娓娓道來的語氣,道,“其實,他一直都知道你的近況,也沒必要多此一舉翻你的朋友圈,我想,他大概是很想直接看到你說的話,你打的字,你拍的照……”
夏清晚懵懵然抬起眼,“……什麼意思?”
“這幾年,你的所有態他都關注著,包括你研一時候要發表論文,但是卻被迫陷了南北學圈子爭鬥的漩渦,還有你組里原來那個學長,總是趁著研究之名擾你,”王敬梓略頓了一下,“……還有紹平那邊,兩位老人家的檢查、日常用藥,都是葉總親自派的人。”
林林總總,大小事他都要一一過問。
夏清晚反應過來。
怪不得,之前在羅畢約吃飯時,王敬梓還叮囑,遇到困難記得告知趙教授,說趙教授會幫解決。
趙教授是經葉裴修點石金的貴人。
現在想想,趙教授他老人家子孤傲,向來不參與學圈子的爾虞我詐,怎會有那樣大的話語權,能一語平息事端呢?
必是背後有人指點助力。
心里忽而有種辛酸的溫暖。
其實,葉裴修從未離開過。
王敬梓給了張紙巾,道,“我想著,葉總應該不會主說這些,但是為旁觀者,我很能同,所以一直想找個機會講給你。”
夏清晚點點頭。
拿住紙巾,斟酌著問,“……那我可不可以再問你一些問題?”
“你說。”
“他現在境怎麼樣?”
夏清晚把從林向榆那里聽來的話轉述給他,“葉裴修只說況沒那麼糟,但我……”
“況確實比幾年前好一些,葉老爺子今年要離退了,現在是葉裴修和他父親之間的戰爭。”
王敬梓道,“你人在羅畢,也許葉總反而更安心一點,此番回京,境況大概會比較艱難。”
說著,王敬梓笑了笑,“葉總其實不愿意讓你趟進渾水里,所以之前一直很掙扎,若牽扯進你,那你後面勢必要承許多,相比之下,之前葉家人給的冷眼和難堪都算是小兒科了,可若是不牽扯進你,那整件事都變得沒有必要。”
知道“葉裴修”三個字意味著什麼,若想得到他,勇敢地走向他并不足夠,還要能夠與他一起抵擋襲來的風暴。
不可能也不愿意置事外,做個懵懂的傻子。
-
于葉廷文而言,和自己剛上位的親兒子開啟戰爭是下下策。
甚至,如果可能的話,他要盡自己所能以和平方式解決事端。
由是,在西山葉家老宅,父子相時,葉裴修一如既往溫和平淡,他也就裝作無事發生,只是擺出父親的威嚴派頭來。
背後,在臥室,只有他和裴雅嫻了,他會直言道,“裴修最近怎麼樣?你有沒有探過他的口風?”
“我都按照你說的,試探過好幾次了。”
裴雅嫻說,“裴修什麼都沒表現出來。”
葉廷文嘆口氣,沉緩道,“按道理,這都是你的分之事,本用不著我來手。”
言外之意,是這個做母親的,沒有解決好子婚事這件家務。
裴雅嫻心里罵了幾句,面上還是笑著,“要按說,這事兒一般都是老爺子來定嘛,哪兒得到我。”
這倒也是。
奈何,自幾年前那次沖突之後,老爺子對這事兒像是撒手不管了。程菲不是親,更沒有話語權,兜兜轉轉,這事兒還是落在他葉廷文頭上。
他日理萬機,哪兒有功夫跟葉裴修坐下來話家常談利弊?
也罷。
總歸,不是大事。
-
這天,晚飯後,葉裴修自西山老宅返回葉園。
客人已經在葉園會客廳等待著。
一見到面,葉裴修了聲哥,“好久不見。”
客人是位年屆四十的中年男人,葉家老爺子哥哥的長孫,在香港任職。此番進京述職,順便探自己最為欣賞的堂弟。
葉明輝拍拍他的肩,上下打量,笑說,“得有五年多沒見了吧。”
各自一路高升,疏于閑談。
兩人在書房談了片刻,轉到室外院落中。
葉裴修站在池塘邊喂魚。
傭人拿了兩把圈椅過來,在池塘邊亭下相對而擺,中間擱著紅木茶桌,其上擺著泡好的茶。
葉明輝拿起茶盞,站在亭下,隔著廊凳向他道,“我聽芊芊說,你最近遇到一點麻煩?”
葉裴修一頓,笑著看他一眼,“你消息倒是靈通。”
“可不嘛。”
葉裴修沉默片刻,道,“……有這麼一個孩子。”
“以前在一起時,彼此心里都有數,大概沒結果。”
“然而,幾年過去,還是放不下。”
“你想要一個結果?”
葉明輝道。
“難啊,咱們家這麼幾代下來,還沒有能夠婚姻自主的,就你爺爺反抗過,最後結果也并不算圓滿。”
早年,葉明輝一調職到香港,就娶了香港的某位大小姐。
彼此都無異議,在外扮恩夫妻,在相敬如賓,已經是很好的夫妻模范了。
“這甚至不是你有沒有資本的問題。”葉明輝半開玩笑說,“只要老家伙們還活著,你是版圖的一部分,那,你的婚姻就不是你一個人的事。”
“即便你下定了決心什麼都不要,你還是甩不開。”
葉裴修牽起角微微一笑,淡淡地道,“就是這點麻煩。”
雖則上說著麻煩,但葉明輝明眼瞧著,他的神態卻并無一籌莫展的痕跡。
“你有什麼想法?”
“我做了兩手打算。”
葉裴修直截了當地說。
他把魚食盒遞給傭人,接過巾手,走到亭下,和葉明輝談正事。
-
按照葉裴修的吩咐,抵達上京之後,王敬梓要送夏清晚回大院。
然而,下了飛機,夏清晚說,“我去葉園。”
已是深夜時分。
司機驅車駛向葉園。
一路暢通無阻。
這麼多年過去,葉園的警衛換過了好幾,然而今兒警衛室是老柯值班,眼瞧著駛進院落的車子,車後座坐著一個悉的故人。
夏小姐!
他眼瞧著車子在停車場停穩,夏清晚下車環視了一圈,看到走出警衛室的老柯,彼此遙遙地點了點頭。
夏清晚穿過月門,站在主屋門口,試著輸舊時的碼。
叮當一聲解鎖。
走進去,換鞋。
客廳燈大亮,空無一人。
轉過視線盲區,打算往茶室去的時候,一扭頭,卻見落地窗外院落里,八角亭下,兩個人隔著茶桌相對而坐。
右邊那位是白黑的葉裴修。
八角亭頂燈灑下,將他攏住。
他半倚著圈椅靠背,神清淡。
夏清晚連包都忘了放,拉開落地窗門,站在池塘這邊輕輕喚了一聲,“葉裴修。”
葉裴修似有所,在未出聲時就扭頭過來。
秋風朗月,疏桐斜影,似池邊一抹清輝。
葉裴修跟葉明輝道了聲歉,起,步履匆匆繞過池塘。
“回來了?”
夏清晚著他點點頭,“對不起打斷你們,但是我有話跟你說。”
“外面涼,去里面說。”
他帶來到主臥室。
門在後合上。
一室寂靜。
夏清晚又重復了一遍,“我有話跟你說。”
神似有些迫。
葉裴修定定低眼瞧著,“……慢慢說,不急。”
“我愿意,”咽了咽嚨,甚至努力笑了一下,瓣都微微了,“我想說我愿意,不管什麼都行,我相信我們在一起的話,什麼難關都能夠渡過,就像你曾對我說的,《紅樓夢》里探春說的——”
上似是還攜帶這東非自由野的空氣,就這樣風塵僕僕地站在他面前,紅著眼睛,對他訴衷腸。
葉裴修反鎖了門,迫近了幾步,眼神已經很想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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