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老爺子反而平靜下來了，直起腰，冷冷淡淡道，“你鋪你的路，他鋪他的路，有什麼不對？就允許你為自己做打算，不允許他為自己做打算？”
“撤掉我的人，抬舉那小姑娘的母家，這算是哪門子打算？！”
“還不是因為你看不起人家小姑娘，”葉老爺子冷淡地看他一眼，“你這好兒子可不得自己上手，運籌作，讓你不得不看得起。我倒是覺得這步棋走得妙極了。”
“您還為他說話？”
老爺子嘆口氣，擱筆，在圈椅上坐下來，“……不是我為誰說話，只是，廷文，孰輕孰重你要掂量掂量，非要鬧到父子離心那一步嗎？宋延璋的位置，于你而言無足輕重，是誰的人都不要，你又何必——”
話沒說完，葉廷文摔門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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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清晚25歲生日這天，葉裴修陪著去了游樂園。
全程速通，瘋玩了個徹底。
末了，在紹平晴朗清寒的冬日夜晚，一起看煙花盛放。
“太開心了吧！”
一向緒寡淡的，都忍不住朗聲笑說。
五歲父母去世後，輾轉寄養在各個老師家，日常行為偶有偏差都是奢侈，更別提在生日這天被帶到游樂園，簡直是難以企及的幻夢。
想都沒敢想過。
此前一直專注于學業，也不覺有缺憾，然而此時，這塊年時期被長久忽視的角落，驟然間被填滿，迎來的是巨大的幸福與。
也許，有些創傷不是不存在，而是因為長久以來的自我規訓，連自己都無視掉了。
回程路上，夏清晚打電話找到一家可以沖洗膠片的實店，迫不及待地把膠片相機送過去，要把和葉裴修的照片洗出來。
葉裴修在店外等著的時候，接了一通電話。
葉老爺子在電話里說，“你爸大概派人去找你了，他好像也要見見夏家那個小姑娘。”
“知道了，”葉裴修抬腕看表，“我待會兒給他回電話。”
他要先把夏清晚送回夏家別墅去。
掛斷電話，夏清晚從店里走出來，眉眼彎彎地仰臉笑看他，“我讓老板加急了，明天就可以來取。”
“乖。”
葉裴修一的後腦勺。
年節期間，紹平車流如織，夏清晚雙手握住他的手，倒退著往後走，笑靨如花，“說來也神奇，這麼多年了，我自己都沒想過要去一趟游樂園。”
忙著學業，忙著看世界，都忘了要回頭等一等年時的自己。
“還想再來嗎？”
葉裴修問。
“可以呀，每年六一兒節都來一次，哈哈。”
笑著說，後車水馬龍，車尾燈喇叭聲一片嘈雜的鮮紅。一輛電車從後呼嘯而過，葉裴修眼疾手快把拉到懷里，“……小心點。”
笑笑地，往後看了看，又仰頭看他。
“我送你回去。”
“好哦。”
上了車，漆黑的奧迪往城郊夏家別墅駛去。
車後座，夏清晚傾過去，兩個人湊在一起看手機里的照片。
路上很堵，司機嗯了聲喇叭。
葉裴修分神看過去一眼。
駛過一道三岔路口，拐上往城郊的路，道路視野陡然間開闊了，司機提了速。
開出大約有五百碼，葉裴修忽而聽到車後面跟近了一陣噪音。
他回頭看了一眼，立時沖司機吩咐道，“拐到輔路上去。”
司機也察覺了，打轉方向盤往輔路去，然而還是晚了一步，後面那輛車呼嘯而至，猛烈撞了上來。
在那電火石的一瞬間，葉裴修擰弓背將夏清晚護在懷里。
車子往前顛了一下，車廂里一陣搖，隨後哐當落回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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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敬梓最先得到消息，立刻吩咐安排下去，通知葉家老爺子，著手將葉裴修和夏清晚以及司機接回上京送進醫院，同時，打電話給夏惠卿和梁心吾。
接到電話，夏惠卿眼前一陣暈眩。
“……是個意外，後面車子的司機沒剎住車，好在人沒大礙，葉先生背上有些傷，夏小姐手臂上有些傷，現在人已經在上京醫院了，兩個人神狀況都很好，正在做全檢查。”
王敬梓說，“您別擔心，這邊有葉先生的爺爺在安排調度，一定不會有事的。”
第77章
葉裴修夏清晚第二天早上就從醫院回了葉園。
全檢查骨頭關節沒有異常,只是兩人上都有些傷。
後跟著以王敬梓為首的，浩浩一批人。
“老爺子囑咐，說不放心，讓暫時先留個幾個護士在葉園,給你們上藥。”
王敬梓步走著,一邊說。
葉裴修沒接話,讓所有人都留在客廳，他則把夏清晚送到臥室，“這幾天就別出門了，在家好好養著。”
自車禍之後，夏清晚與他還沒說過幾句話。
只來得及給和梁打過兩通電話,親口告知們平安,葉裴修是一直抱著,但是除了問癥狀，幾乎沒開過口。
當時到了驚嚇，但一晚上在醫院折騰來折騰去，這會子早平靜了,就是掛心葉裴修，很擔心他沖。
葉裴修把安頓到沙發上，轉要走，腳步停住,“你有沒有到驚嚇？現在還好嗎？”
這話他都問了不下十遍了。
心理科醫生也招過來看過了。
他走回來，“再給我看看你的手臂。”
“我真的沒事,醫生不也說了嗎,問題不大，在家靜養幾天就好了。我緒早就平復了。”
手臂上已經上過藥，坐在沙發上,仰臉看著他。
“……好。”
醫生是看過了，說過陣子再咨詢復查一下就好。
他又問，“我忘記了，我給夏打過電話報平安嗎？”
“打過了，你打的，我也說了話，你和我在一塊，們也都放心了。”
“好。”
葉裴修抬步往門口走，夏清晚忍不住起，“裴修，你先去洗個澡刮個胡子吧。”
葉裴修抬手了下。
確實有胡茬冒出來了。
他調轉方向往浴室走。
“記得背上別沾水。”
夏清晚道。
葉裴修抬了抬手指表示知道了。
淋浴噴頭溫熱水灑下來，他深深舒了一口氣。
他不是不冷靜的人，自小，什麼樣的陣仗機鋒沒見過，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可這次不同，這次事關夏清晚。
如果他沒在車里，如果沒系安全帶……
那後果，他想都不敢想。
可話說來，車是沖他去的。
是他帶累了。
昨晚，老爺子親自趕到醫院坐鎮主持，跟他說，“是意外，你爸再狠心，也不至于這樣不理智。”
在大街上就手。
他當時一心掛念著夏清晚的狀況，不想聽這些，現在靜下來想一想，爺爺說的有道理。
在大街上撞自己兒子的車，葉廷文不想要前程了麼？
不過，有心也罷，意外也罷，都無關要。
夏清晚被卷事故之中是不爭的事實。
他人生從沒有這樣憤怒過，也沒有這樣後怕過。
他關掉淋浴，扯過浴巾走出來。
夏清晚還是不放心，尋到浴室。
見他下半圍著浴巾，正在對鏡剃須。
“都說了背上不能沾水。”
去拿了另一條浴巾過來，給他沾一沾背上的水珠。
說起來只是傷，但那痕*跡目驚心，比手臂上的嚴重多了。
葉裴修洗干凈臉，干。
夏清晚說，“你穿好子，我去護士來，給你上藥。”
轉要走，被他撈過腰，摁進懷里。
他半坐在洗手臺上，把的合在兩之間，弓著背，摟了，“清晚。”
“……嗯。”
夏清晚抬手他的頭發。
葉裴修握住的手臂查看傷痕，一雙手在上上上下下摁了一遍，好像是要確認真的完好無損。
“我沒事，真的，”低低地說，“……我就是擔心你沖。”
“我冷靜得很。”
“你臉很冷靜，但是我覺，你……”夏清晚斟酌措辭，“你不要沖，好不好？你爺爺不是說了是意外嗎？你如果去老宅，就坐下來好好談談……”
“你不必心這些。”
他說。
“我怎麼能不心？”
夏清晚眼眶一下紅了，語速很快，“這些事都是因我而起，如果不是我要留在你邊，如果不是我說什麼要和你一起面對，你也不會遭遇這些，你會好好的，你——”
猛地一頓，眼淚下來，“我真的做了正確的事嗎？不是害了你嗎？”
也一樣地後怕，怕他傷害。
不知道，他和他父親之間已經水火不容到這個地步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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