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衙門出來，蘇舒窈坐上馬車，直接去往瑯玡山。獨自坐在馬車里，蘇明灃和蘇明南騎馬守在一邊。
上車前，蘇舒窈偶爾會覺到九殿下的視線。
視線強烈，好似將周圍的空氣變實質。
大白天，周圍那麼多人，九殿下應該不會出現。
可惜了。
不知道晚上能不能看到他。
京城到瑯玡山有一天的車程，到了山腳下，還需要爬山。其實這些都還好，最讓人發愁的，是鬼醫的脾氣。
鬼醫敏、刁鉆、暗，稍微不合心意，便給病人下毒。
直接將人給醫沒。
上一世，蘇舒窈不僅給了大量診金，還在深山當了一個月藥，任勞任怨，才求得鬼醫下山為蘇明添看診。
蘇明添擺著侯府二爺的架子，不喜歡鬼醫看診的態度，期間一直是蘇舒窈在中間斡旋。
蘇明添得罪鬼醫一次，蘇舒窈就要為鬼醫試毒一次。
有一次鬼醫不知道用了什麼毒，全浮腫，了一周，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著。
付出這麼多，非但沒有得到蘇明添激，反而被全家埋怨。
萬氏說把不三不四的人帶回府，如果蘇明添的傷好不了，全是的責任。
威遠侯找鬼醫要壯的方子被拒，著拿銀子買了兩個妾才消停......
其中艱辛，現在想起，全部化為一道唏噓。
“走吧，鬼醫住在山上，馬車上不去。”蘇舒窈將“綠雲”給蘇明灃，提起裾，準備爬山。
“要爬多久？”蘇明灃抬頭看了眼藏在雲山里的山頂，微微皺眉。
“快的話大半天。”
上一世不知道路，蘇舒窈請了四個鏢師護送，和秋霜在山里轉了好幾天，又誤鬼醫設置的陣法，花了整整五天才找到鬼醫的住所。
這一世，大半天應該能到吧。
“等一等。”蘇明南從腰上出一把砍刀，轉鉆進了樹林。
沒一會兒，他抱了一捆竹竿回來。
“二哥哥，你這是干什麼？”蘇舒窈問道。
“做一個竿，我和三兒抬你上去。”蘇明南不等蘇舒窈開口拒絕，手腳麻利地劈開竹筒。
“哎呀，還是二哥聰明，我怎麼沒想到。”蘇明灃把綠雲塞回蘇舒窈懷中：“舒窈妹妹，你去馬車上坐一會兒，喝點茶，吃點點心，一會兒好了你。”
蘇舒窈抱著綠雲，站在原地有些無措：“你們做事，我怎麼能休息？”
“怎麼不能啦？你是子，子本就要養，更何況你是我們的妹妹，還是為了父親上山尋醫。”
“我蘇明灃現在沒什麼本事，錢也沒有，但我能盡最大的努力讓妹妹苦。”
“等我有錢了，我雇八抬大轎抬你上山，還請八個丫鬟幫你驅趕蚊蟲！”
下的年像是一陣勁風，桀驁充滿朝氣，他雖然擁有的很，但卻愿意傾其所有對妹妹好。
滿腔赤誠讓人容。
蘇明灃說完，主上前將人推到馬車邊：“快上去歇著，這里蚊蟲多。”
“秋霜，把你主子看好，別讓下來。”看著人上了馬車坐好，蘇明灃像只快樂的小馬駒，蹦跶到蘇明南邊，挽起袖子埋頭做竿。
蘇舒窈坐在馬車上，看著懷中這盆“綠雲”，淺淺笑了笑。
人跟人的差距，真的好大。
侯府從來不懂恩為何，只知道一味索取。
蘇明灃一家人則不同，給他們一朵小花，他們則會想方設法回報一整個花園。
這種覺真好。
蘇舒窈坐上馬車，泡了茶，將綠雲給秋霜看好，親自下車給兩個哥哥送水。
~
另一邊，蘇明添終于和恭王世子的隊伍匯合。
他的神懨懨的，沒什麼神。
王兄攬著他的肩膀鼓勵道：“蘇兄，打起神來。只要能得到恭王世子賞識，到時候了金吾衛，還愁收拾不了一個鏢師和一個子？”
蘇明添深吸一口氣，“恭王世子邊人才濟濟，說實話，我有些信心不足。”
王兄環顧四周，也跟著點了點頭：“確實，今日來了好多高手。”
“但盡全力，無愧于心。”
兩人互相打完氣，王兄低聲音：“蘇兄，我這里有個主意，運作得好，說不定還能撈個金吾衛副統領的職位。”
蘇明添被勾出了興趣：“愿聞其詳。”
王兄斜著眼，眼白出更多：“蘇兄何不將之前酒樓那子獻給恭王世子？”
蘇明添皺了皺眉：“堂堂男子，怎麼能靠子上位，這事王兄千萬莫要再提！”
他蘇明添可是要干大事的人，用自家妹妹換取前程這種事，他蘇明添不屑。
大夏看重名聲，他可不能壞了名聲。
退一萬步講，就算要把蘇舒窈獻上去謀劃前程，主開口那個人，絕對不能是他。
蘇舒窈如果真的為他的前程著想，應該主犧牲，而不是讓他開口。
王兄見勸不，笑了笑：“蘇兄志氣高，令人欽佩！”
他見過很多這樣的人，一開始清冷孤高、躊躇滿志，等志氣被磨滅得差不多，立馬就想通了。
虛偽至極。
他有的是耐心。
恭王世子帶著人去了西山大營的演武場，并且當場宣布：比試奪魁者，有重賞。
不巧的是，演武場有人在練習。
楚翎曜著玄蟒袍，騎在一匹白馬上。
馬蹄踏碎一地金，映著凜冽的紅纓槍尖，晃得人不敢直視。
恭王世子看著人，眼皮跳了跳：“怎麼遇到這個祖宗？”
轉就要走。
但他帶了這麼多人，很是打眼，一眼就被楚翎曜瞧見了。
楚翎曜抬手勒馬，白馬仰天長嘯。
蘇明添遠遠看著人，心中莫名其妙生出一不妙。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總覺得，九殿下在看他，并且看他的眼神不太友善。
他好像沒得罪過九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