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老爺子的聲音低啞而衰弱：“恂之，我也不怕和你說，當初真跟我說要跟你結婚的時候，我其實是不愿意的。”
溫恂之輕輕地“嗯”了一聲，并不到意外。當初他們兩個能締結婚姻，他多是用了心思使了些手段的，雖然是形勢所迫，但又何嘗沒有一些趁人之危的意思在？他從不覺得虞老爺子經歷了半生風雨會看不出來這一點。
虞老爺子輕輕地拍了拍溫恂之扶著他的手臂：“恂之，你也是個好孩子。你和真，你們這倆孩子都重義，但是人生很長，婚姻很復雜，倘若婚姻里沒有，很難互相扶持一生，所以我才非著你們簽了那協議，只想讓你們彼此都有一個退路……可我現在也已經是半截子埋進土里的人了，說不定哪天就去了。你們這兩個小孩的事兒我可能管不了……別的我也不多說。”
說道這虞老爺子掀起眼皮，直直地盯著溫恂之，他已經很蒼老了，目渾濁，但他看著人的時候，仍然銳利。
“只一件，只要你們能互相喜歡，那份一年之期的協議自然會作廢，倘若不能……恂之，你啊，就別在真這兒停留太久了。就往前走，找個你的人吧，孩子。”
溫恂之沉默許久，他的目落在樓下虞真的上，正好仰著臉對趙瑞心笑，眉眼都是彎著的，潔白姣好的面容像月亮一樣。
他久久地凝視著的笑容，又輕輕地“嗯”了一聲，應下了。
第31章
因為談話耽誤了一些時間,虞真和溫恂之兩人回家時已經很晚了。
汽車從虞家大宅開出去的時候，虞真還擰著頭向後看——虞家的大門口敞開著，爺爺和媽媽把他們兩人送到了門口,在門口目送他們離開。
大門上的壁燈撐起一方暖融融的空間,把那一站一坐的影照得亮亮的。
只是隨著他們的汽車駛遠，那兩道影漸漸被拋在後面,再也看不見了。
虞真回過頭來,有些失落地垂下眼睫，腦海里全是今天回家的畫面,像畫重播一樣一幀幀地播放,最後定格在媽媽和爺爺送離開的那一幕上。
在家有多開心多快活,離開家就有多失落多不舍。緒到達了一個峰值之後再往下跌，兩相對比總有落差，的心里不免有些悵然若失。
甚至等回到家中，洗漱完，準備睡覺了,這種失落的、悵然的、不舍的覺都還沒有消退。
恰在這時,手機里進來了一條消息。虞真撳亮屏幕去看，是趙瑞心給發過來的。
-世界上最親的媽咪：回到了嗎？
-Yuyz：剛剛到了,已經洗漱完了。
趙瑞心很快又給回了一條消息。
-世界上最親的媽咪：那早些休息吧,下次回家媽媽親自下廚,給你煲湯喝。
虞真看到這條消息，便笑起來,眉梢都和了。趙瑞心煲得一手恰到火候的好靚湯，以前在英國念書的時候,回家迎接的第一頓飯里面必然有趙瑞心給煲的湯。
都說上車餃子下車面，可在們這兒,一碗熱騰騰的湯水就是回家的象征。
了手指，回復道：
-Yuyz：好！
收到趙瑞心的消息之後，虞真的心好了一些，也把剛才那點失落拋在腦後了——總歸是自己的家嘛，想什麼時候回就什麼時候回。
還等著喝媽媽給煲的湯呢。
虞真笑著收起手機，這時覺到有些口，便從床上爬起來，趿拉著拖鞋往樓下走，準備去廚房取些飲用水喝。下樓梯下到一半的時候，無意中瞥見落地窗外有人。
庭院里沒開燈。
那人坐在月里，穿著括的襯衫，脊背寬闊，雙疊坐在庭院的椅上，手擱在椅子的把手上，指尖晃著一點猩紅。
的腳步微頓，認出是溫恂之。
他好像……在煙，不是，是在雪茄。
他怎麼坐在這里？
虞真正想走過去問他怎麼還不去洗漱休息，又看見他了。他抬高左手，舉到自己的面前，端詳許久後才放下手，然後又吸了一口雪茄，仰頭呼出一片煙霧。
再仔細一看，他手中的雪茄已燃了不，煙灰都攢了好長一截，都不知道他坐在這了多久。
虞真直接走過去拉開門，按亮了後的壁燈。
後有響後，面前忽然燈大亮，溫恂之瞇了瞇眼，轉頭竟然看到是站在門口，眉和鼻尖兒都是皺著的。他面上流出一些訝異的神，然後很快將那雪茄擱在一旁。
“怎麼還不睡？”他輕聲問。
“我下來喝水。”虞真說。
溫恂之點點頭，溫聲說：“早些去睡覺吧，時候不早了。”
“那你怎麼不睡？”問。
他笑了笑，說：“還有點事兒。”
他沒說是什麼事兒，并且說完這句話之後就沒再說什麼，只是催促快去休息。
虞真沒說話。
低眼看著他，他面上的表十分平靜，與平常無異，但他略顯疏冷的神和輕攏的眉宇還是泄了一些細微的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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