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真抬了抬頭，用手指按了一下眼角，努力把眼眶里汪著的眼淚憋回去。
也是這時，忽地聽到病床上傳來一聲孱弱而低微的呼喚：
“真真？”
虞真渾一，低眼去，竟是老爺子睜開了眼睛，他的眼珠子都渾濁了，很是病弱，但還是第一時間，努力地對笑了笑。
虞真連忙“哎”了一聲，半跪到他的面前。老爺子的手上扎了滯留針，不敢，只敢用手輕輕地籠在他的手背上，跟他的手背還留了一線的距離。
說：“爺爺……是我。我在這兒呢。”
這句話說得斷斷續續的，帶了哭腔，剛才努力忍住的眼淚現在“啪嗒啪嗒”地掉了下來。
老爺子出巍巍的手，想幫眼淚，卻到了的護目鏡，于是他轉而虞真被口罩覆蓋住的臉頰，說：
“多大人了，還哭？”
虞真眼淚掉得更兇了，可不想讓爺爺擔心，便把臉頰到爺爺的病床上，用後腦勺對著他，聲音甕聲甕氣地說：
“爺爺快點好起來，我就不哭了。”
虞老爺子笑了，發出一點點氣音。覺老爺子抖的手指在的額角和頭上了，作很輕。過了好一會兒，聽到老爺子慢慢地說話：
“……不知道為什麼，我這些天啊，睡夢經常夢到你和你爸爸，還有好多以前的事。”
他的聲音低而啞，說話也斷斷續續的，像大風中的一縷青煙好像隨時都會被吹散一樣。
“我夢到你小時候的樣子，抱在手里還沒有我的手臂長，人雖然是小小一團，但哭的聲音卻高，哭得我頭都疼了。我實在不了了，點了一下你的鼻尖，嚇唬你，讓你別哭了。”
“結果，你在旁邊看見了，立刻就很兇地手擰了我一把，還罵我呢，說哪有我這樣當爺爺的？大人不能新生兒的臉，會生病的……你爸他呀，就在旁邊看著笑，說‘這小孩子的，哪兒就這麼氣了？’。你一聽，轉過頭去連你爸他也一起罵，說他白長這麼大了，長個子不長心，一點也不疼自己家的寶貝兒。”
說完這句話，虞老爺子便沒再說話了，病房里十分安靜，虞真抬起眼覷了一眼他的神，他臉上帶著笑容，笑容卻是哀傷而懷念的。
良久，他輕嘆道：“……現在算算，他倆也都走了好久了。”
虞真咬，說不出來一句話。
“昨天晚上我又夢到他們倆了……他倆還是以前的模樣，一點也沒變，你還是很好看，倒是你爺爺我啊，變了個滿臉褶子的老頭兒，怪不好看的。但你沒嫌我丑，想著我呢，一看到我，就來揪著我的耳朵，很生氣地說，你這糟老頭子怎麼還不來陪我呢？我說我舍不得真真呀，然後你可疼你了，一聽我這麼說，立刻就放手了，還說那你再多陪陪真真吧……你爸呢，他就站在你旁邊，攙扶著，也特張地問我真真現在怎麼樣了？”
虞真的頭了，卻發覺嚨很干、很，眼淚在眼眶里積攢，一眨眼，那眼淚就慢慢從眼角流了出來，流淌過山和鼻梁，臉上一片潤。
“我跟他說，真真現在很好，前陣子已經結婚啦……是跟恂之一起結的婚，他倆一聽是恂之那孩子，也都放心了，紛紛說那是個好孩子。”虞老爺子輕聲說。
“我也說那是個好孩子，他倆結婚我是很愿意的，就是不知道真樂不樂意，喜不喜歡他。”
虞真胡用手抹了一把臉，抬起頭說：“喜歡的。”
虞老爺子便著笑，出手在鼻尖輕輕點了一下，說：“真的喜歡？不要騙爺爺。”
虞真沒有一猶豫就點頭，說：“喜歡。”話音微頓，像是怕虞老爺子不相信，復又重重地說，“我真的很喜歡恂之哥哥。”
還特地在“真的”和“喜歡”兩字上加了重音。
虞老爺子一聽，臉上的笑容果然更深了些，仿佛釋懷了似的，他說：“那就好，剩下的就要看恂之了……”
虞真歪歪頭，沒明白他這句話。
老爺子看這反應，好像也看出了些什麼，于是他又問：“真真，你有看過你們簽署的婚前協議書嗎？”
虞真愣了愣，說：“大概翻過，但沒有仔細看。”
虞老爺子拍了拍的手，沒再說什麼，只說了句：“回去要好好看看。”
虞真點頭應下了。
虞老爺子又拉著說了好一會兒話。他今天特別提起他，說起了他和年輕時候的事兒，他滿眼都是溫的神。
他說，他們倆是一見鐘，結貧賤夫妻，一起白手起家。陪他顛沛流離，結婚數十載，一直很好，可後來做到家大業大了，早些年辛苦虧空的底子也補不回來，沒幾年好福，人就沒了。
他每每想到都覺得難不已，總想著要是還能再見老妻一面就好了。
說著，老爺子還拍了拍虞真的手，喟嘆道，你媽跟我一樣，也是個苦命的，他說他私底下曾問趙瑞心有沒有後悔過？或者有沒有想要再嫁的念頭？每次都說從未後悔過，也不想著再嫁了。
哦豁，小伙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 https://.52shuku.net/ 或推薦給朋友哦~拜托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