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給世子夫人。”顧珩如是吩咐。
信是陳平江所寫。
平江坊關門後,陳平江就被顧珩舉薦,得以進匠署。
算算日子,他如今應該也職了。
陸昭寧懷著疑打開信。
卻見,這信是與告別。
倏然起。
“小姐,怎麼了?”阿蠻問。
“陳郎君要離開皇城了。”
“啊?為什麼呀!匠署那麼好,他放棄了?”
陸昭寧也是怒其不爭,“我也想問問他,為什麼。”
沈嬤嬤得知世子夫人要外出,當即攔住。
“世子夫人,得先稟明世子才行啊!”
月華軒。
護衛步書房。
“世子,世子夫人要出府。”
顧珩放下手中的公文,抬眼問。
“去做什麼?”
“說是去見一位朋友。”
顧珩眸平靜,如止水。
他的注意再次放到公文上,“你陪同前去,保護世子夫人。”
“是!”
……
陸昭寧離開人境院後,巧遇顧長淵。
後者見到,很是意外。
“昭……嫂嫂。你這是要出門?”
顧長淵傷得很重,但傷都在後背,不影響他走。
他不想回瀾院,怕被妻子看見了擔心。
沒想到會遇見陸昭寧。
看行匆匆,像是遇見什麼急事兒。
陸昭寧急著去找陳平江。
“嗯,出門。”
顧長淵原本還想多說些什麼,看到那眼的護衛,止住了。
最終也只是眼看著陸昭寧遠去,的背影印刻在他視線里。
他就是想對說聲抱歉。
還有,多謝不計前嫌,愿意為婉晴止。
昨晚章嬤嬤說了,若非暫時止住,婉晴就沒命了。
他以前還一直以為,陸昭寧善妒……
一個時辰後。
陸昭寧坐著馬車,在城門附近找到了陳平江。
他背著包袱,正準備出城。
這之後,他們找了家茶肆,坐下來細談。
陳平江眼中不見往日彩,儼然就是一潭死水。
“進了匠署,我才知天地廣闊,人外有人。譬如為太後賀壽所鑄的通天梯,為上空巡視而制的木鳥,能飛行十日不停息,還有正在建造的戰船,機關妙絕倫……
“我這樣的雕蟲小技,若非世子舉薦,本進不了匠署。
“留在匠署,我只配端茶倒水……也罷,牢的話,我不說了。
“我已經決定,回家鄉種地。”
“陳郎君,你太輕看自己了。”陸昭寧打斷他的話。
眼神執著。
“你的祖師爺公輸氏建立班門,而今這班門只剩下你一人,若是連你都放棄,誰還能繼續傳承?”
陳平江苦笑著搖頭。
“還有傳承的必要嗎?
“匠署的那些人,哪個都比我強,甚至超過我的祖師爺。
“見過他們所做的東西後,我這樣的手藝……呵,我這樣一雙手,已經不知道該做什麼了。”
他盯著自己的雙手發呆。
突然,他將臉埋進雙手,發出低低的泣。
陸昭寧眉心擰。
相信陳平江的才華。
也知道,懷才不遇有多麼痛苦。就像大哥……
“陳郎君,在我看來,所造之不分輕重貴賤。無利于人的稱為‘拙’,有利于人的方為‘巧’。像你們這樣的能人巧匠,不都是以造出利人之為傲嗎?
“祖師爺制鋸、打井之、墨鬥,小到一把傘,一張凳子,這些利民之,都比不過你在匠署見到的妙奇嗎?
“好比你之前所制的機關茶壺,幫了許多青樓子。它們豈是無用的?
“陳郎君,我認為,你們班門傳承的,不止是你的手藝,還有你那份為民著想的心意。這也是我為什麼愿意幫你的理由。”
接連的發問,令陳平江如醍醐灌頂。
他起,朝著陸昭寧作揖行禮。
“雖仍茫然惶,但今日一席話,我益匪淺。我大概明白,自己該朝著哪個方向前行。
“世子夫人的大恩,真不知該如何報答。”
陸昭寧出欣的笑容。
“陳郎君若能名揚天下,就是對我最大的報答。”
也并非濫發善心之人。
如果陳平江資質平庸,何必浪費彼此的時間。
扶持他,是互惠互利。
正如資助那些科考的學子。
最終,陳平江決定留在匠署。
陸昭寧也能一輕松地回侯府了。
回府的途中,目睹一批囚犯,他們被關在囚車里游街示眾,後木板上寫著他們犯下的罪行——貪污軍餉。
百姓們義憤填膺,朝他們丟石頭。
陸昭寧放下車簾,皺眉沉思。
這些人,應該是糧草一案牽扯出的貪污吏。
但此案背後真正的黑手,是林婉晴的父親——當朝丞相。
今日見那位丞相氣定神閑,似乎本不怕此案查到他上。
可見,此案很可能不了了之。
陸昭寧眼眸深沉。
這結果,早該料到了。
只是,多有些不認命……
“回府吧。”
陸昭寧剛回侯府,經過瀾院,就聽到里面烏糟糟的,連老夫人也來了。
阿蠻抓住一個婢問,“里頭怎麼了?”
“二夫人聽說將軍要納妾,鬧著自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