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鐘后。
走廊盡頭的盥洗室。
時音佝著子，用手捧了幾抔冷水澆在臉上，還是沒能讓臉上泛起的紅褪去。看著鏡子里眼角帶有水汽的自己，呼吸急促，心跳猶如鼓點，砰砰響個不停。
平復了許久。
氣息稍微穩定了，時音才用干凈的紙巾拭掉臉上的水漬，拿出餅修補有點花了的妝，深吸了好幾口氣，踩著細高跟離開。
韓湛就在門外。
他傾斜半倚著墻壁，見出來，直起往這邊走，低頭看時笑容能醉人：“老婆，今晚了什麼？好香。”
“你趕去包廂吧，不然等會兒大哥到了，你又要被數落。”
韓氏總裁公事繁多很忙。
你是個閑人。
怎麼來得比總裁還晚？
沒半點規矩，一天到晚只知道鬼混！
這些話時音沒說，韓湛卻聽懂了。他抬手拂去鬢角發沾著的水滴，指腹剛接住那滴水，時音就跟上了彈簧似的，立馬朝另一邊躲開。
韓湛笑了，“老婆，我手長刺了？”
時音輕咳了兩聲，找回平時平靜的嗓音，“總統太太來了，說是想了解一下改良款的中式禮服，請我過去喝茶。”
“哦。”
“我先走了。”
“慢點。”韓湛道。
這兩個字進時音耳朵，不想起那會兒在走廊上，被他吻得站不穩，四肢發地往地上跌，若不是他扶著的腰，早就摔了。
想到這。
時音抬眸瞪了他一眼。
韓湛立馬收起了嬉皮笑臉的樣子，老實認錯：“我是說你穿著七八公分的高跟鞋，怕你絆著摔一跤。你知道的老婆，我最擔心你傷了。”
時音：“……”
如果花言巧語有等級的話，韓湛就是頂級。
沒人在這方面比過他。
時音沒再和他多說，邁開步子徑直走了。走得很快，比平時穿平底鞋更快。著那快速逃離、像是在躲洪水猛的背影，韓湛笑出了聲。
除了乖巧。
其實還有幾分難得的可。
比方說頂著一張通紅的臉躲吻的時候，剛剛有點小生氣，拿著一雙杏眸瞪他的時候。這些表遠比那副乖乖樣子靈，也更加真實。
韓湛站在原地，目還停留在妻子離開的方向。他手了一下自己的，上面似乎還留有的余溫。
他在角樓樓下見到的宋斯年。
進宴會廳又看見了。
姓宋的在找人，兩只眼睛到瞟，不用多想，韓湛都知道這廝是在肖想他老婆。時音心里住著誰他管不了，因為他始終秉承壞臉只給外人，絕不會給自己人，尤其是在一個結婚證上的妻子。
可是，別的男人垂涎時音那就不行了。
當他是死的嗎？
不知是出于男人的占有、好勝心，還是其他什麼。多日累積的緒在那刻發，韓湛先一步找到了，并在走廊上截住了。
吻了。
這口卡在口、不上不下的悶氣終于舒了出來。韓心甚好，好到下一秒看見韓宅的管家，他都主打了招呼：“您今晚拾掇得很神。”
“……”管家愣了。
也是沒想到出了門拐個彎就撞上這不好惹的祖宗。
韓湛平時就看他不順眼。
一年到頭偶爾幾次去韓宅吃飯，他端茶過去，就說茶太涼了不好喝。他捧著菜上桌，就說這碗菜淡了味道差。
他自知多年前苛待過時的韓湛。
可那已經過去很久了。
二爺未免太小氣，太記仇。
也因如此，韓湛破天荒的好臉令管家怔了許久，腦海里想出千萬種韓湛要整他的方式，想到最后他都要跪下了，對方卻笑著走了。
管家：“？”
他定了三五秒鐘。
韓二今晚是遇到了什麼好事，這麼高興？
-
晚宴過半。
時音與總統太太一塊離開包廂，出于禮貌，下樓送對方上車。目送車子走遠，才轉重返角樓大門。
上次見到宋斯年應該是半個月前。
在時宅。
他吐暈倒被救護車拉走。
病倒之后的宋斯年瘦了許多，西裝都撐不起來。門口橙黃照明燈落在他上，也沒能將他蒼白的臉照暖半分。
時音平靜地移開視線，就像路上遇到不認識的陌生人那樣，冷淡對視，隨意轉移。走上臺階，徐徐走進正門，仿佛那邊本就沒人，全然看不見他。
恨與怨都沒有那麼傷心。
最刺痛宋斯年的，是面無表的忽視。仿佛他和數十年青梅竹馬的過往都忘了，忘了發生的所有的事，也忘了他。
“時音！”
宋斯年追了上去。
忍著心臟傳來的鈍痛，他快步走到面前，攔了的路：“如果我不主跟你打招呼，你是不是就看不見我？”
時音沒回答。
他最氣的不是提出退婚，也不是背著他改嫁他人。而是冷漠無言的態度，這讓宋斯年很恐慌，在醫院這些日子他沒睡過一個好覺，每天都夢見走了，他怎麼拉都拉不住的手，怎麼求都無法挽留。
得知今晚以時家二小姐的份參加晚宴。
他病沒好也追了過來。
進了角樓，他便四尋，找了許久，終于看見了的影。可是，前卻站著另一個男人，從他的角度，只能看見那人寬碩的后背，瞧不見正臉。
那男人摟著。
幾乎將整個嵌懷里，放肆地吻。
天知道宋斯年那刻的，他氣瘋了，渾凝固，失去了知覺。等他回過神，視線里已經沒了和某男的影。
時音是屬于宋斯年的。
答應過，這輩子會和他一直在一起，怎麼能爽約？宋斯年不允許反悔，他幾乎是帶著命令的語氣發問：“時音，你勾搭上了宴會廳里哪個野男人！”
他臉上怒氣盡顯。
眉心皺。
可能真的是被韓湛帶壞了，時音笑道：“住了一段時間的院，怎麼連你爸都不認識了？我在宴會廳里勾搭的是宋叔啊，明天我就取代宋阿姨做你媽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