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時后。
時音下樓送管家,折返病房時,醫護人員正在臥室給韓湛換藥。沒去打擾,拿了茶幾上的新鮮水果去了盥洗室。
微信鈴聲響。
墨莉打來了視頻電話。
畫面裝手機屏幕,見到正在削蘋果皮的時音,墨莉嘻嘻笑著:“平時這個點你不是在公司上班,就是在咖啡館畫稿子,今天竟然有閑雅致切水果了。”
“給韓湛的。”
“還在醫院照顧二呢?”
“嗯。”
“那我早上給你發信息咋那麼久才回?”
“在吃早餐。”
聽到這句話,墨莉的瞳孔很明顯收了一下,像是在確定有沒有聽錯,反問了句:“你在吃早餐?和韓二一塊兒?”
時音點頭。
墨莉又驚又喜,“吃了什麼呀?”
“半碗粥,一小碗西紅柿蛋面條,還有杯草莓牛。”
“音音你——”
“可能是昨天晚上休息得比較好。”時音知道在想什麼,解釋道:“這次可能因禍得福,從高空墜落掉下海,神好了點。”
“有這種說法?”
“上網搜了些經驗,有過來人說可行。”
墨莉半信半疑。
從來沒聽說過刺激項目能開導患有心理疾病的人,尤其像時音這種抑郁癥中后期的。想到這,墨莉不免有些心疼。最初察覺到時音不對勁,是在去年冬天,跟現在差不多的日子,都是臨近春節,京城喜氣騰騰的時候。
約好去買新年穿的服。
墨莉在IFS商場等了許久都沒見時音來,打電話已關機,詢問時宅的管家,對方說時音早已出門。墨家的人用關系在京城找了好幾個小時,終于在168俱樂部通往IFS商場的偏僻街道上找到了時音。
摔倒了。
倒在雪地里起不來。
的不斷在抖,本來就畏寒的,被凍得話都說不出來。墨莉將帶上車,換了干凈的服,開足了暖氣,卻始終雙眼無神,目空,仿佛一失去魂魄的尸。天知道墨莉當時有多害怕,一邊持續喊著的名字,一邊簌簌掉眼淚。
墨家的私人醫生說病了。
心理疾病。
時間很長了。
剛好底下的人也傳來消息,說是當天宋斯年包場了168俱樂部,時音不知為何在赴約的中途去了趟168,期間外人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知道出了168的門,就獨自撐著傘往IFS商場方向去,打不到網約車,試圖跑去路邊攔的士,就那麼跌倒在地,四肢仿佛陷了軀化,縱然使出全部力氣,也僵著爬不起來。
墨莉也是那天才知道,從時音記事起,原生家庭的環境就令了傷,日積月累產生了心病。這個病在時青禾斷了雙,時氏夫婦不再遮掩、堂而皇之出偏心那面,以及宋斯年的刻薄與背叛的三重打擊之下達到頂峰。
在一個明的午后,前往了京城醫院掛號,被診斷出抑郁癥中期。
醫生開了許多藥。
很乖。
按時按量服用,遵從醫囑定期檢查。墨莉知道,是想活下去的,像普通人一樣過正常的生活。奈何這病怎麼治都治不好,失眠的況越來越嚴重,夜里總是盯著時間看,旁人很容易度過的分秒,在煎熬。食也越來越差,吃得很,也就是臉上那點嬰兒,讓看起來還有點。
所以。
在得知吃早餐,還吃了那麼幾樣的時候,墨莉打心底里喜悅。最開始知道時音要冒險去找韓湛,借力往上爬的時候,墨莉是擔心的。
這廝名聲那麼差,讓音音委屈怎麼辦?如今看來,圈子里對韓湛的傳聞似乎也不太真,倘若一個人真的爛得那樣徹底,又怎麼可能會有丈夫的責任心,會在危急關頭護住妻子?也斷然不可能哄著妻子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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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束視頻通話,時音捧著切好的水果從盥洗室出來。剛好撞上查完房的醫護人員,禮貌地送對方出門,在要折回病房之時,有人喊住了:“音音!”
沒回頭。
腳下的步伐也沒停。
那人卻自顧自地追了上來,跑到面前,嚴嚴實實地擋住了即將要進去的房門。時音被迫看向面前這張令人倒胃口的臉,沒等開口,宋斯年便上上下下將掃視個徹底,一臉擔驚怕的樣子:“音音,我半夜聽到你被綁架的消息,就快馬加鞭從外祖家趕回來。去了時宅,管家說你在韓氏旗下的私立醫院,我又立馬開車過來。在護士站打聽你的消息,他們都不清楚。我只好一層一層地找,終于找到你了!你沒事吧?傷了沒有?海水那麼冷,你最怕冷了——”
一道影從時音正前方蓋了下來。
韓湛比宋斯年高一些,站在他后,仿若一堵堅實的城墻,手扼住宋斯年手臂的同時,指骨稍微用力,就將人從眼前拽了出去。
肩胛忽地被人擒住,沒給宋斯年反應的時間,對方便不客氣地將他甩開。他站穩步子本能抬眸,眼睛里倒映進韓湛那張邪肆的臉。
他笑著。
看似平和禮貌。
那雙漆黑的眸子卻含著強烈的攻擊,仿佛原始荒野里的巨型猛,在被侵領地之時,出腥的利爪,下一秒就能將敵方撕碎踩爛。
宋斯年下意識往后退了半步,也沒顧上胳膊上的疼痛,吞吐道:“……音音,你怎麼跟韓二在一塊兒?你不是被綁架跌進海里——”
“時氏高層用原始做換在我這借了人去救,掉下海把我一道拽了下去,我了傷,不在這里照顧我,難道你們宋家全族老來伺候我?”
宋斯年語塞。
韓湛睨了他一眼,霸道地握住了時音的手腕。
作出現的那一剎那,宋斯年驀地瞪圓了眼睛。沒給他反應的機會,韓湛先一步摟上時音的肩膀,將人近距離從他眼前搶了過來,占有地攬進自己懷里。
“你!”
“我什麼?”韓湛橫上前,作就跟他在圈子里的行事風格一樣橫得不行,毫不給人面子,也不在乎這人背后的家族,就那麼垂眸俯視著宋斯年,道:“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