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
返程回北山別墅的路上下起了小雨。
跟早春天氣一樣晴不定的，還有韓二的。管家撐著傘在院門口接男主人，傘還沒遞到韓湛面前，他就進了院子。
管家：“……”
早上出門的時候，穿著太太給他買的服，那一個臭屁，恨不得把人工湖的錦鯉魚都撈起來，讓它們看看他的新。
中午那會兒他打電話過去，聽先生的聲音，心也很好。說是去時氏大廈接太太，兩人一同去游樂場玩。
在園區跟人吵架了？
錢被了？
無數個想法涌管家腦海里，都被他一一甩掉了。先生是他看著長大的，拋開所有的東西不談，先生最不同于旁人的就是那極好的心態，就算跌谷底被萬人踩，先生也能拍一拍上的灰塵，笑著爬起來。
在先生眼里，除了生死，其余都不算事兒。
圈子里的人對先生統一的評價，就是沒心沒肺。對任何事都不上心，對任何人不興趣，誰也無法影響他的緒。
如此。
管家再次瞥了眼韓湛離開的方向，走上前為時音撐好傘，護著不讓雨水弄臟的，邊走邊試探地問：“太太，今天在游樂園玩得還開心嗎？”
“好。”
“先生呢？”
“被鬼嚇著了。”時音說。
鬼屋有六個區域。
正常人走完大概二十分鐘。
時音全程速挪步子，因為一米八八的韓湛像個八爪魚纏繞在上，一條手臂圈住上半，死死握住的肩胛，另一只手牢牢抱著的腰。
從鬼屋出來他就沒吭聲。
撓了撓頭。
故作鎮定往前走了。
下臺階的時候踉蹌了半步，暴了他的慌張。時音就在后面跟著，覺得他有那麼幾分難得的可。
聽著的復述，管家點了點頭，明白了。
……
夜漸深。
春雨下得更大了。
雨水嘩啦啦地拍打在大地上。
時音洗完澡出來，先是做了個糖測試，今天在游樂園不僅吃了個大糖果，還在韓湛的哄之下啃完了那只米奇雪糕。
拿起采筆。
扎進酒拭后的食指指腹。
等了十來秒鐘，數值顯示，糖是正常的。就在這時，手機鈴聲忽然響了，是市中心那套三居室的房子業打來的電話。
年前裝修好的。
租了出去。
這麼晚了業打電話來干什麼？
時音綠按鈕接通，那頭的人客氣道：“業主您好，我是咱們6棟的業管家。有位先生一直站在樓下淋雨，嚇著了許多住戶，我們請他離開他也不聽，只說要見您。近期京城新增了許多犯罪案例，需要我們幫您報警嗎？”
“哪位先生？”
“我用企業微信給您發了照片。”
時音點了進去。
圖片漆黑。
稍微放大，宋斯年的影清晰映眼眸。還有兩周就跟時青禾辦婚禮了，忽然跑到名下的房子去淋雨裝深？
時音：“立馬報警。”
業：“好的。”
警察五分鐘后將人從小區里帶走，時青禾接到電話，趕到朝區派出所，就看見坐在大廳椅子上，渾的宋斯年。
他是宋家大爺。
合法且唯一的宋氏繼承人。
在時青禾記憶里，他是高貴奢侈的，被千萬人捧在掌心里的天之驕子。從來沒見過他這樣狼狽，垂喪的眉眼，滿的污穢，三魂掉了七魄，像是一行尸走。
轉念一想。
明白他是因為時音才如此，時青禾又恨得牙。
攥了雙手，給了后的保姆一個眼神，對方推著往前走。保釋的手續比較簡單，警察教育了幾句話：“可以走了。”
宋斯年大步離開。
時青禾連忙追，在屋外的走廊上喊住他：“時音本就不住在濱江壹號館！你在樓下淋了幾個小時的雨，全然不知！”
聞言。
男人步伐停了。
宋斯年偏頭看向，語氣冷漠：“中央公館3棟的房子退租了，名下只有你爸媽送的這一套房，不住這住哪？”
“結婚了！”
宋斯年哽咽，表痛苦，險些沒站穩。
“當然是和那個不知名的窮小子在一塊兒。”時青禾朝他走近，“你死心吧，永遠都不會再回來，不會再喜歡你——”
“你胡說！”
“我有沒有胡說你心里清楚。”
被到了痛，宋斯年捂著口，神鷙盯著面前的人：“時青禾我告訴你！就算辦了婚禮，你坐上了宋太太的位置，我也不會承認你！等你肚子里沒貨的消息傳出，我爸媽不維護你了，我就立馬跟你離婚！我要娶的人始終只有音音，我的妻子只會是！”
說完。
宋斯年沖進了雨幕里。
任憑時青禾怎麼喊，都沒能喊停他。著那輛路虎車呼嘯駛離，垂在側的雙手握拳。慍怒之余，還有些許的慌張。
宋斯年說到一定會做到。
再過兩個月，肚子沒有顯懷，或是編造個理由摔倒流產，宋氏夫婦就不會再護著。那麼，的地位就會不保。
不行。
一定要坐穩宋太太的位置。
這是唯一能將時音比下去的東西，也是犧牲了雙換來的名利。時青禾定了定神，立馬撥了通電話出去：“……婚禮晚宴之時，把東西加到宋斯年的酒水里，我要趁這個時機，懷上宋家的長孫，讓他無論如何都甩不掉我！”
-
北山別墅照明燈熄滅了大半。
時音掛了電話。
下樓喝水。
遇到了還沒休息的管家。
對方朝走來，閑聊了幾句，說起給韓湛買的服，又談起白天去游樂場的事，說到最后，管家說：“我看電視劇里男主人公去鬼屋玩，都是孩子害怕撲進男孩懷里，男子英雄救來著。先生這麼大的人還怕鬼，真是不像話。”
時音擰眉，糾正他的說法：“怕鬼人之常。”
“大男人的怎麼能怕這些東西。”
“話不是這樣說的韓叔。”時音放下水杯，解釋道：“無論是男人人、大人還是小孩，只要是正常的人，都會有害怕的東西。有人怕蛇，有人怕高，自然就會有人怕鬼。”
“一個人會傷會疼會害怕，才是一個有有有靈魂的人。另外，其實我不太贊男兒有淚不輕彈、了委屈只能往心里咽，否則就不像個男人這種說法。”
“世俗強加給男的觀念枷鎖，在我這里統統不存在。我和阿湛是夫妻，他可以將北山別墅提供出來為我遮風避雨，我也一定可以在他沮喪挫的時候為他兜底。”
“韓叔，我先上樓了，您也早些休息。”
“好的太太。”
管家目送離去。
收回視線，徑直往不遠的屏風背后走去。見到韓湛，管家道：“先生，是您想多了，太太兒沒把您怕鬼的事放在心上。”
韓二沉默。
仔細去看的話，能看見他潛藏在黑眸下的悅。
男人最忌諱的就是在人面前出丑，尤其是自己喜歡的人。傍晚從時音那得知他們去了鬼屋，管家就懂了韓二臭著一張臉回來的原因了。
管家靠近，小聲說：“太太很在意您的。”
“是我老婆，自然在意我。”
“所以，今晚能睡著了嗎？”
“我睡眠質量向來很好。”
“是的，很好，一個人蹲在人工湖旁邊看雙對的錦鯉魚看了四五個小時，我要是不套一下太太的話讓您聽見，您能坐通宵。”
“我哪有這麼稚？”
“嗯，稚的是太太，是我，是別墅上下所有的傭人，您最了，都快了。”
韓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