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心了。
但是你害怕。
這條短信容不斷在時音腦海里沉浮。
抬起頭，視線里裝落地窗旁邊的那架壁爐，下暴雪的那個晚上北山別墅斷電，韓湛在房間里燒了一夜的爐子為取暖。管家說壁爐放在臥室里礙事，差傭人來搬掉，卻鬼使神差地說它做裝飾品也蠻好看，就留下了。
目移。
依次掃過屋的擺件。
時音看見了那張被裝裱出來的合影，是和韓湛領證不久，兩人去沁園春·中餐廳吃飯，他說大雪的節氣拍張照片，以慶祝來年家庭和睦，幸福安康。
也看見了那裝在框架里的紅雙囍剪紙，過年那會兒，韓湛賤嗖嗖弄爛了好不容易剪出來的囍字，氣得去向管家告狀。
第二天起床。
客廳里全都是剪紙。
他挑了一張最好看的放在茶幾上同賠禮，接了他的道歉，并收下了這張剪紙，還專門拿了個相框裱了起來。
“叮！”
手機提示音在無比安靜的房間里響起。
時音低頭。
犯病后的雙眼還有點模糊。
定睛數秒鐘，才勉強看清微信的未讀消息。是IFS商場男裝品牌專柜的柜姐發來的，說看中的那件外套到了貨，有了先生能穿的尺碼。
除了公司的事。
時音的日常就是畫稿、給阿修講故事、看韓叔做菜以及給韓湛買服。加了好幾位柜姐，有新品到店就告訴，看到合適的，便提前定下。
緩了緩手指上的抖。
時音敲字回：“這幾天有空我就來取。”
熄了屏。
周圍頓時陷黑暗。
皎潔的月從窗外飄進來，時音偏過頭，看了看被夜風吹起的紗簾，隨后向穹蒼頂上懸掛著的那彎下弦月。
亮的深。
好似看見了韓湛的影。
時音閉了一下眼睛，再次看去，他的影子不見了。耳畔卻約傳來他悉的聲音，溫地喊：“老婆。”
寂寥的房間只有一個人。
環顧四周。
時音收回視線，余瞥向櫥柜里與韓湛的合影。如榮醫生說的那樣，真的對韓湛心了，喜歡韓湛。
……
與此同時。
書房。
得知韓湛要遷戶口，陸承整個人都懵了，愣了好一會兒才說：“你的意思是，你要把自己的戶口遷到時音名下？好好的八大家族之首的韓家二公子不做，要去當時家的贅婿了？”
韓湛洗了澡換上浴袍。
走到書桌前拿起正在通話的手機。
“韓家二公子的份鑲金戴玉了，用著能長壽？”韓湛問。
“倒是不能長壽。”
“那就是了。”
“可也不能去做一個大廈將傾的時家贅婿吧？”
“你腦子有問題？”韓湛嘖了他一聲，“我吃飽了沒事干去做時家的贅婿？”
“那你的戶口？”
“時家嫌命格帶晦氣，早在年的時候就把的戶口遷了出去。是戶主，戶口本上就一個人。”
在民政局登記的時候韓湛多瞥了一眼。
細心注意到了這一點。
韓湛挑眉：“等遷移手續辦完，我老婆是戶主，我就是戶口本有且僅有的第二頁。”
電話線是機械冰冷的。
即便如此。
陸承都清晰地聽見了電話那頭韓二的聲音里的笑意，足以看出他心底的悅，他很期待與時音組家庭，為彼此的依靠。
以前他不這樣的。
不管韓氏夫婦怎麼薄待他，他還是待在韓家，逢年過節依然盡孝，買著貴重的禮品去送。這一點陸承也不太清楚原因，只偶然一次聽韓湛說起，白士原本可以有個幸福的人生，因為他的出生，沒有了。
因此。
他做著白士的兒子。
就算不被待見，不喜歡，也沒想過要退出韓家。
現在他改主意了，不做韓氏夫婦的二兒子，韓征的親弟弟，韓氏的二爺，而是要遷到時音戶口本上，做時先生。
作為多年摯友，陸承支持他每一個決定，但還是多問了句：“戶口從韓家遷出去，就很難再遷回來。一旦做了決定，以后你就只有這個姓氏還是‘韓’這個字兒，跟京城韓家沒有關系了。”
韓二表示：“要不是時湛聽起來拗口，我連姓都去改掉。”
陸承：“……”
“你就這麼喜歡時音啊？”
“我老婆，我不喜歡，讓給你喜歡？”
“神經。”陸承罵他。
“等我的戶口遷完，我就去韓宅把韓叔的終契約合同拿到手，將他的戶口也從韓家遷到我老婆名下，這樣就是一家三口。”
“狗呢？”
“有勞提醒，一家四口。”
陸承笑了，笑聲過后又沒忍住多說了句：“你拖家帶口遷時音名下，沒想過萬一有一天，不要你了，你怎麼辦？”
“胡扯。”
“假設呢？”
“不存在這種假設。”韓湛語氣堅定，一字一句清楚告訴他：“親口告訴過我，心里沒有宋某的位置，已經把他摘得干干凈凈。眼里只有我，在外維護我，在家關心我，我上的東西，大到外套，小到袖口，都是親自買的。我們會有很好的未來，滿的家庭。”
電話那頭的陸承還想再說句什麼。
不忍打碎好友的夢。
攪他的好心。
猶豫了半晌，終究還是沒把反駁的話說出口。
當局者迷，陸承作為旁觀者，真的沒覺到時音有多喜歡韓湛，頂多是契約夫妻間盡職盡責的義務，以及細致溫的格。如果換一個人結婚，那人不是韓湛，也會對方。無關，只因本就是個很好的人。
陸承換了個話題，延續他的喜悅：“求婚場地選好了沒？”
“定在沁園春中餐廳。”
“有什麼說法？”
“我和第一次合影的地方。”
“戒指也挑好了？”
“沒。”提起這個韓湛有點煩惱，最近看了無數家珠寶品牌店的婚戒，看這一對覺得不錯，下一對也還可以，但又覺得時音配得上更好的，便一直在選。
陸承笑他，開始胡說八道：“你干脆全買下來得了，每年跟時音求一次婚，每次都能用上一對新婚戒。這樣就不用考慮哪對更好，因為全都是的。”
電話那頭安靜了數秒鐘。
久久沒聽見回聲，陸承木了，就在他要說自己是在開玩笑，讓那廝別當真的時候，韓湛先一步開了口：“有道理。”
陸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