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里。
門關上。
孟希影完全消失，偌大的室又歸于死一般的寂靜。時音喝了口溫水，而后打開帶有懶羊羊圖案的保溫布藝袋子，看見了韓湛不久前發給的便當盒。
拿了出來。
打開蓋子。
里頭是三菜一湯。
西紅柿蛋、沙魚片、茭白炒和排骨蓮藕湯，都是平時落筷子次數多的菜。長香粒的米飯上，放著一個煎得非常漂亮的小荷包蛋，旁邊是黑芝麻粒擺的笑臉。
時音昨夜一宿沒睡。
天還沒亮下樓去廚房做好了雪花糕，在韓湛起床前離開了北山別墅。除了安保，是第一個來公司的。
早餐沒胃口。
上午連著開會看文件，午餐沒去吃，在辦公室里小憩。闔上眼睛，噩夢便如水般席卷而來，令本就疲的愈發乏力。
這個菜是有食的。
時音拿起餐盒里的筷子，夾了一塊爛的番茄。酸甜在口腔里蔓延，又夾了口米飯，合著湯送進里。
拿起手機對著便當拍了張照。
發給了韓湛。
【時音】：“我收到了。”
【時音】：“我猜里面的三菜一湯是韓叔做的，荷包蛋和米飯以及米飯上的黑芝麻笑臉是你做的。”
【時音】：“謝謝你，韓湛。”
他應該是在忙。
或者又是跟誰在通電話。
不似平常那樣秒回的信息。
時音等了半分鐘，放下手機，盡可能地去吃飯了。孟希是二十分鐘后進的門，相較于之前，時音的臉好了一點點。
時音起去沙發那邊穿外套。
在等待的過程中，孟希瞥見了辦公桌上的保溫餐盒，里頭裝著致的菜肴。不過，時音沒吃多，每個菜估計只落了幾下筷子。
“幾點鐘開會？”
孟希回過神，道：“半小時后。”
說完，就看見時音從沙發那邊折返，走到桌前，拿起筷子吃完了還剩兩口的荷包蛋，以及用黑芝麻擺出笑臉的那小塊米飯，也一并吃了。
孟希看得出來。
胃口不好。
其實已經吃不下了。
但還是著頭皮吃完了，這個圓圓乎乎的漂亮荷包蛋，估計是二小姐那沒公開也沒過面的婚丈夫做的。
孟希跟在邊也有一長段時間了，很多次聽有意無意地提起的先生。新的珍珠戒指，先生外出買的。除夕夜的歲錢，先生送的。那場震撼全京城的藍煙火和上萬架無人機生日，先生準備的。
太多太多。
自己都不知道說過這麼多次。
當局者迷，作為旁觀的人，孟希瞧得很清楚，二小姐心里裝著的先生，每每提到先生，總是很愉悅，沒了奪家產復仇往上爬的戾氣，有的是藏在心深，許久都沒表現出來的小生般的稚氣。
……
時氏六點下班。
員工們陸續從寫字樓離開。
夜降臨，加班的財會也走了。時音從辦公室出來，周圍的燈已然熄了大半。安保見到，恭敬打了聲招呼，幫按了電梯。
目送時音離開，兩個保安前去巡邏，邊走邊八卦：“時副總今天好像并沒有太多工作，怎麼這麼晚才走？跟家里人吵架了？”
“副總哪還有家人？親姐時青禾被刑拘，下個月開庭。親媽被姐一刀捅植人，躺在醫院里。近期回歸公司的前任時董，早就在被罷免董事長職位那天，就跟了仇人。”
“有個老公啊。”
“對哦，時副總也是公司大東之一，上位那天對外公布過婚姻況，是已婚的。那麼，是跟男人鬧矛盾啦？”
保時捷Macan行駛在喧鬧的城市中央。
時音在高架橋繞了三圈。
街道從車水馬龍變得寂靜稀疏，看了眼車中控屏上顯示的晚上十點半的時間，這才在下個路口直行，徐徐往北山別墅去。
傭人們已經休息了。
管家也睡了。
車子駛林蔭道，院門口空空。時音拿了包下車，踏進院門，就看見了倚在不遠的大理石柱旁，在晦暗影下的韓湛。
他早就在那等。
以至于抬眸過去，剛好對上他深邃如墨的雙眼。目織的那一瞬間，時音偏過頭，錯開了他的視線。
晚春的夜風微涼。
時音站在原地，眸晃了好幾番，垂在側的手無意識攥。阿修的到來打破了這份突兀的僵持，小被他茸茸的尾掃到，時音出手，了他的腦袋。
“唔~”
“嗯，咱們進屋。”時音應著。
走在阿修的后方，沿著鵝卵石小道走至屋檐下，上了臺階，與韓湛僅剩半步之遙時，他似平日那般隔著服袖子握住了纖細的手腕。
溫熱的襲上。
時音睫了。
下意識地抬頭看他，梁頂的燈剛好打在他立的五上，襯得他越發溫。時音以前看過時青禾養貓，貓咪非常喜歡貓薄荷，每次給它吃，它都會上癮。恍惚的那一刻，時音覺得就是那只貓，而帶著芒的韓湛就是貓薄荷。
靠近就會被吸引。
接就會上癮。
時音跟在韓湛后進了門，換上自己的拖鞋，徑直往里走。在看見客廳里住家私人醫生那刻，黑的瞳孔驀地，本能挪步子轉要走。
“老婆，你神不太好，讓方醫生給你看看？”韓湛喊住。
“不用麻煩了。”
“太太，我是住家的私人醫生，為您和先生的保駕護航是我該做的，一點都不麻煩。”
“是啊老婆，你看你這小臉，病懨懨的。”
韓湛帶著往客廳里去。
時音下意識捂住自己的胳膊，隔著長衫，死死攥住：“方醫生是外科西醫，眼能瞧出病嗎？我只是最近工作忙沒睡好，等空閑了，我會去醫院做檢的。”
“老婆。”韓湛讓坐在貴妃椅沙發上，仔細和說：“方醫生祖上三代都是中醫，他雖然沒有專業的中醫醫師資格證，但耳濡目染的，也會把脈。”
推不掉。
時音只好主蜷起袖子，出手腕一小節的。按著自己的袖，慢慢出胳膊，強裝著鎮定：“麻煩你了方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