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知栩愣了愣,隨后,點點頭打了聲招呼,“早上好。”
傅令聲將早餐放到桌子上,對揚了揚手,“早餐做好了,過來吃。”
喬知栩的腳步有片刻的凝滯。
這是跟傅令聲結婚以來,傅令聲第一次下廚做早餐。
以往,如果不是醫院值夜班的話,每天總會第一時間起床將兩人的早餐備好。
總幻想著,每天跟他一起吃早餐,一起出門上班,便能說明他們也是一對正常夫妻了。
就這樣沉浸在自己為自己編造的夢境里日復一復。
如果不是那一場挪威之行,如果不是那場差點帶走的雪崩,可能永遠讓自己陷在那種虛幻的夢中走不出來。
好在,現在也不晚。
也想明白了。
除了傅令聲,有父母,有親人,有朋友,還有自己喜歡的事業,不應該把力全部放在傅令聲一個人上。
兩個月后結束夫妻關系,總得往前看,總得適應沒有傅令聲的生活。
面得好聚好散,總比惡語相向,狼狽收場要好。
這樣想著,點了點頭,走過去在餐桌前坐下,“謝謝。”
傅令聲坐在對面,聽這般客氣地道謝,作一頓,抬眸意味不明地朝看了一眼。
只見埋頭安安靜靜地吃著早餐,也沒有像以往那樣會跟他分一些日常的趣事。
“你……”
他剛要開口,就見喬知栩放在一旁的手機傳來幾聲連續的提示音,將他的話給打斷了。
喬知栩拿過手機看了一眼,是傅玧發來的。
【早上好,沒有吵醒你吧?】
【我想了想,還是得提醒你一下關于你連續做噩夢的事。】
【雪崩之后,你會有嚴重的創傷應激障礙,你要盡快找個心理醫生看一看,避免況加重。】
【如果有需要的話, 也可以找我聊聊天, 不要覺得不好意思,我們也是朋友了吧?】
傅玧這些消息是一段一段發的,因此,消息提示音也跟著響了一聲又一聲。
喬知栩看著傅玧這般啰嗦的發言,沒忍住笑了一下。
放下手中的餐,給他回了過去——
【傅醫生,挪威這個點已經過了零點了吧,這麼晚了你還沒睡?】
手機那頭,傅玧的消息幾乎秒回。
【值夜班呢,剛巡夜結束,回到辦公室。】
【早飯吃了嗎?】
【出門了嗎?】
【記得我的提醒,空去掛個心理專家的號,別強撐。】
喬知栩回一句,傅玧便連著發好幾條。
這是喬知栩在挪威醫院住院時就發現的傅玧的習慣。
他一句話不會打出長長一整條,而是一句一句地發,消息提示音就跟掉豆子似的,響個不停。
這會讓喬知栩不自覺地把傅玧想象了一個啰嗦的和尚,又想象著傅玧剃頭穿袈裟的樣子,忍不住笑出了聲。
【謝謝傅醫生,我記下了。】
傅令聲坐在對面,聽著的手機響了一聲又一聲,讓他連句話都不進去。
而看著回消息時那不自覺上揚的角,落在傅令聲眼中,實在是礙眼得很。
在看到喬知栩終于笑出聲的時候,傅令聲終于忍不住了。
“是誰啊,一早給你發這麼多消息?”
漫不經心的語氣中,夾著幾分淡淡的不滿。
“啊?”
喬知栩空抬了抬眼,恰巧這個時候,傅玧的消息又回了過來,這一次,發的是語音。
傅令聲突地將手上的餐往餐盤里一放,作有些大,把喬知栩給嚇了一跳。
手指一抖,剛巧點在了傅玧發來的那條語音上。
【來了搶救的病人,回聊。】
傅玧好聽的嗓音,過手機從電話那頭傳來。
【好,你先忙。】
喬知栩回了一條消息過去,再抬眼時,見傅令聲表翳,目冷得有些可怕。
即便兩人結婚至今,不能說相,也是相敬如賓的,這還是喬知栩第一次見傅令聲在面前的臉這麼差,這麼冷。
想起剛才自己跟傅玧的聊天。
知道傅令聲不喜歡在吃飯的時候玩手機,而自己平時為了抓住跟傅令聲獨的機會,吃飯的時候也從來不手機。
想來,自己剛才的舉打擾到他 了。
想到這,喬知栩表悻悻,將手機放到一旁。
“不好意思,是不是打擾到你吃飯了?”
說話的同時,人已經起,從廚房取了保鮮,將傅令聲做好的三明治包裹起來,道:
“那個……我邊走邊吃,就不打擾你了,你慢用。”
并不想在最后的兩個月里,給這段婚姻留下的是一段不堪的爭吵,因此,盡可能地跟傅令聲相得和諧一些。
既然打擾了他吃飯,就在他面前吃了。
殊不知,這個舉,不但沒能緩解傅令聲的臉,反而讓他的臉變得更難看了。
喬知栩覺得他有些小氣,卻并沒有再去哄他的興致,拿了包,邊吃東西邊出門。
印象中,已經許久沒有這樣隨過了。
其實,上大學的時候,為了趕課,這種邊吃早飯邊趕早課的事再正常不過了。
可自從跟傅令聲結婚,暗的男神濾鏡總會讓下意識地向他的行為靠攏。
像這樣邊走路邊吃東西的行為是不得的,是不符合傅家份的。
甚至都記不清自己用這樣一個份給了自己多的教條來約束自己。
可自從決定放下,不再喜歡傅令聲之后,所有跟傅令聲有關的教條自然也就不存在了。
站在電梯里,長舒了一口氣,心里著的那口氣,似乎又輕了一些。
***
傅令聲呆坐在餐廳里,看著對面空掉的位子,臉上是一片的茫然和無措。
他第一次見喬知栩在吃飯的時候跟人在手機上聊天,甚至,這幾日來第一次出發自心的笑。
可這笑,卻不是因為他。
沒有跟他鬧,跟他說話的時候依然溫和有禮,可他卻覺得,喬知栩正在一點點遠離他。
這樣的認知,讓他的心里,猛地一慌,整個人突地從餐椅上站起。
還沒等他理清楚這樣的慌來自何時, 人已經站在電梯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