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出聲,兩手在袋里,半斜半倚靠在旁邊的墻壁上,冷眼看著哭。
等終于哭夠了,掉眼淚抬起頭,看到顧京則的時候被嚇一大跳。
這時候他終于出聲,但說出口的卻不是好聽的話,“明明知道自己不被待見還一個勁往上湊,臉皮也是無敵了。”
宋妮本來就傷心,被他這麼一奚落,正好有了發泄口,不帶一猶豫懟了回去,“顧京則,我知道你是出了名的直腸子,但是也不必用拉吧!”
顧京則臉一黑:“難怪他看不上你,就你這樣的,放大街上都沒人多看一眼。”
宋妮站起,豎起的拇指指著自己說:“我貌,頂,非常完,追我的人從這里排到法國,你眼睛蒙子里就剪個孔,別蒙久了變瞎子。”
顧京則一哂:“自狂。”
“哪好過你這個自大狂。”宋妮白他一眼,了一把長發,轉就走。
後傳來顧京則幽幽的聲音:“你為什麼非他不可?”
宋妮聽到這話覺得莫名其妙,轉過問:“誰?”
顧京則:“陸琮謹。”
問清楚好繼續膈應嗎?宋妮心底較起勁來,揚起下睨著他,“我就喜歡陸琮謹怎麼了?他又帥氣又有魅力,哪哪都長在我喜歡的點上,我這輩子就是要非他不可。”
顧京則一步一步朝近:“那我呢?”
宋妮以為是讓點評他,于是毫不客氣一頓貶低輸出。
輸出到一半,見他臉臭得像狗屎一樣,稍微收著一些,最後只補了一句:“茫茫人海,認識你算是我的報應。”
顧京則沒有說話。
他臉很臭,是因為那些懟他的話。
但他眼里還有一種很復雜的緒,宋妮看不懂,過了許久,才聽到他說了一句,“我覺得認識你,才是我的報應。”
說完之這句話之後,他轉走了。
宋妮那會心里不夠解氣,知道他的份,所以從來沒主招惹過他,憑什麼要被他無緣無故損一頓?
雖然懟了回去,但還是覺得落了下風。
于是問侍應生要來一張紙和筆,去到樓上往下找顧京則的影。
一眼就鎖定了。
他坐在一群有頭有臉的大人之中,長疊,手支著下頜,聽旁邊的人說話。
那些大佬里面他算年紀最小的,因為顧家長子的份,所以誰也不敢怠慢他。
從俯視的角度看去,宋妮發現顧京則帥的,不過那時滿心滿眼都是陸琮謹,對好看的皮囊也只有短暫幾秒的欣賞,從不任何別的心思,尤其不可能對這個無緣無故損的人有心思。
拿起畫筆和紙開始畫顧京則。
原本想畫張象一點的,但又覺得象的畫不一定能氣到他,冥想了一陣後,于是有了那張《蛋圖》。
是怎麼描繪的呢。
大致就是顧京則斜躺在椅子上,繃的後面鼓起兩個圓形的蛋,上服就是當晚他穿的那西服。
面上英俊斐然,下面兩個突兀的蛋蛋。
想,這樣夠氣人了吧?
于是把那張紙折一個紙飛機,朝顧京則揮手。
樓下的顧京則似有所,抬頭往上看。
看到是宋妮,他煩躁無聊的臉上明顯多了幾分鮮活,不過想到剛才拌了,他沒擺出好臉,故意冷眼睨著,想看又要搞什麼花樣。
只見宋妮舉起手中的紙飛機,朝他揮了揮,臉上洇開燦爛的笑。
那一刻,他明顯覺到自己心跳加快,但面上仍然不聲。
宋妮沖他笑過之後,對著紙飛機哈了哈氣,然後朝他扔過來。
紙飛機飛出去的方向是隨機的,基本上沒法控制。
但那晚宋妮扔出去的紙飛機非常準,在空中盤旋了一圈後,直奔顧京則懷里。
并且飛機頭是撞在他心臟的位置停下。
明明沒有太明顯的,他卻覺得自己的心臟像被狠狠撞了一下。
周圍的人看到這一幕,紛紛出驚訝的表,還有人往樓上看,不過這時候宋妮已經躲了起來,沒人看到是誰把紙飛機扔下來的,只當應該是個小孩子。
顧京則住紙飛機的邊翼的時候,指尖在輕。
因為他看到紙飛機不是白紙,里面有一幅畫。
他角止不住上揚,懷著滿腔的驚喜和期待打開——
“然後就因為這件事,他更討厭我了。”
宋妮聳了聳肩。
此時對面的徐在在笑得差點背過氣去。
意識到是在公眾場合,稍微收斂一些,“這麼好笑的事,以前從來沒聽你提過。”
宋妮:“那晚過去之後,我跟顧京則再沒過面,很快就把這件事忘了,沒想到他記在心里這麼久,恢復記憶第一件事就是跟我提這筆賬。”
“不對不對。”
徐在在徹底把笑收了起來,對著宋妮搖頭,“這件事不對。”
宋妮疑問:“哪里不對?”
當事人可能意識不到,但旁聽者總是容易抓住重點,徐在在說:“他問過你為什麼非選陸琮謹不可,還問你,他呢?這兩句問話分明是在跟你暗示他自己的心意。”
宋妮一愣:“他在暗示他的心意?”
徐在在雙手環,一副大師的氣派:“我覺得至今為止他真正生氣的,不是那幅畫,是你當時的那些回答。”
“應該不是。”宋妮搖頭否認,“以前我跟顧京則的集很,除了那晚的宴會,之前都沒說過兩句話,可以稱得上不,他怎麼可能喜歡我?”
徐在在問:“再往以前呢?”
宋妮還是搖頭,語氣也很篤定:“再往以前也沒有,除了一些大點的場合會見到,私下本不接。”
徐在在著下納悶:“那就奇怪了。”
“徐老板。”
一道悉的聲音傳來。
徐在在抬起頭,看到走來的裴序,一愣,“你也來這吃飯?”
“來找你。”裴序說道。
他今天穿得寬松,但仍然掩飾不了他的好材,說完那句‘來找你’之後,視線在徐在在和宋妮上來回巡了一遍,問道,“方便加個位置嗎?”
宋妮說:“方便。”
徐在在說:“不方便。”
兩人對視一眼,宋妮轉頭又看了看裴序的反應,隨後往徐在在邊一指,“你坐那邊吧。”
裴序點頭,然後朝徐在在那邊走過去。
徐在在不不愿往旁邊挪,等裴序坐下後,說道:“你是來談離職的吧?這個不用談,你打一份離職申請就行了,薪資會照常結的。”
裴序說:“我沒說要離職。”
徐在在詫異地看著他:“是公司那邊沒談妥嗎?”
“簽約時間太長,我暫時不考慮。”裴序說,“目前我只想要一份穩定的工作。”
徐在在遲疑了一下:“但是你簽公司的話,一旦運氣棚火了,能賺很多很多的錢。”
裴序搖頭:“我不一定有那個命,虛無縹緲的東西,暫時不去想。”
徐在在總覺得不止是簽約時間長的原因,這人看著有些沮喪,像是了不小的打擊,于是說,“這樣吧,你繼續上,然後我在你原有的薪資基礎上再加五千,一萬五可以嗎。”
裴序轉頭看向。
徐在在點頭:“我說真的。”
裴序又看向對面的宋妮,他知道這家店是兩個老板,而且們共同經營好幾家店和民宿。
于是他問了句:“宋老板能同意嗎?”
“當然。”宋妮說,“你給店里帶來了很大的流量,本就是你應得的酬勞。”
裴序笑了笑:“走紅是意外,幸好兩位老板賞識,能讓我有一份高薪且長期穩定的工作。”
徐在在心也好:“點菜點菜,今天我請客。”
這時裴序的手機響了,他站起,“你們先點,我出去接個電話。”
徐在在點頭,等裴序出去後,立馬出一直被按捺住的激心,“意外之喜啊,裴序不簽公司了。”
宋妮一如既往地淡定,“這個裴序確實很帥,不過我怎麼覺得他心事重重,不像是他說的那個原因才不簽公司。”
徐在在倒是無所謂:“管他什麼原因,反正他一時半會不離開就行,咱們的鎮店之寶。”
宋妮瞄出了不對勁:“你是不是看上他了?”
徐在在說:“誰不喜歡搖錢樹?”
宋妮懶得說。
此時餐廳的吸煙區。
裴序接起電話後臉十分煩躁:“我說了白天不要給我打電話,聽不懂的話把腦子敲碎拿去喂豬。”
電話那邊的人小心翼翼道:“二,夫人說你要是再不回來,就派人去綁你回來。”
裴序冷著聲音說:“你告訴,如果不希當初的事再發生一次,盡管來。”
說完直接掛了電話。
……
宋妮吃完午飯回店里待到三點半才離開。
沒忘記要去赴約見顧夫人的事,地點那邊已經安排好,周闕早早就把定位發了過來,宋妮向來守時,四點準時抵達。
這不是宋妮第一次見顧夫人。
但之前都是人多的場面,今天單獨見,心里多多有些張,畢竟跟顧京則談過一段,要是沒出意外的話,都得準備喊婆婆了。
看到周闕來迎,就知道顧夫人已經先到了。
“顧夫人先到多久?”進去的路上宋妮問道。
周闕說:“也就十幾分鐘。”
“來這邊辦了事?”宋妮又問。
“是的。”周闕說,“顧也在。”
宋妮拉下臉:“他不在醫院好好待著,到跑什麼。”
“你是不是管得有點太寬了。”
顧京則的聲音傳來。
涼幽幽的,還帶著幾分不滿。
宋妮抬眸,正對上顧京則的目,他上穿的不是早上那件襯,子也換了,很休閑寬松的一套。
此刻他斜倚在過廊的柱子旁邊,手袋,姿態松弛懶散,頂著一張顛倒眾生的臉,像一道風景。
不過宋妮現在沒心欣賞那道風景。
走過去,盡量溫聲細語跟他說:“你的應該好好養一下。”
顧京則嘖了聲:“多管閑事。”
“顧京則,好賴話你是聽不懂?”宋妮收起溫聲細語。
顧京則睨著:“你是在管我?”
宋妮:“關心,可以嗎?”
“不可以。”他煩躁地別開臉,“我們沒那麼。”
宋妮又想起那幅畫,同時也想起徐在在提醒的那幾句,說顧京則不一定是因為那幅畫討厭。
但是很快否定。
因為仔細回想過,以前跟顧京則確實沒有什麼集,他不可能很早就喜歡。
“顧京則,你是不是……”
“煩。”
他丟下一個字,從後拿出拐杖,杵著拐杖去了另一邊。
宋妮:“……”
周闕繼續給宋妮帶路,再往里走,終于見到了顧夫人,堂溪寧。
堂溪寧跟印象中沒太大變化,淡妝素雅,著看不出牌子,但質特別好,從頭到腳沒有一雍容華貴的裝飾,就跟宋嵐一樣,姿板正,態落拓。
“宋妮,你來了。”
堂溪寧看著,親和地跟打招呼。
宋妮頷首:“顧夫人。”
堂溪寧抬手示意:“坐。”
這個地方很蔽,主要接待高富豪這類有份的人,背後老板聽說很有來頭,所以這個地方的裝修也很有講究,外低調,雅致。
上的茶很香。
饒是宋妮接過不好茶,也很喝到這麼極品的。
面對面靜坐了一會,誰也沒說話,但宋妮知道堂溪寧在打量。
過了許久,才聽到堂溪寧開口說:“當初你跟京則會在一起,我并不意外。”
宋妮放下茶杯,抬起眸,“您一直在關注我的一舉一?”
“不是我在關注你,是京則一直在關注你,所以我才說,你們會在一起我并不意外。”堂溪寧緩緩說道。
宋妮覺得這話有點難以理解,或者說是沒聽懂,“您是說最近?”
最近顧京則在關注?
如果是的話,也沒什麼好意外,顧京則一直想不通為什麼失憶的他會跟攪在一起。
堂溪寧聽到宋妮這話,明顯有些意外:“你難道不知道,京則以前一直在關注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