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晨灑落在蜀都都南城的宜福街上，青石板路被昨夜的薄潤得發亮。
街市上人聲鼎沸，商販的吆喝聲與行人的談聲織一片熱鬧景象。
在宜福街一隅，萬寶錢莊的門面格外醒目。
這座錢莊是楊儀新近設立的商貿機構，雖名為“錢莊”，卻不僅僅是存取銀錢的場所，更是楊儀推蜀漢經濟革新的試驗場。
錢莊外，幾個伙計正忙著招呼進出的客人，有的核對賬簿，有的搬運銅錢，忙而不。
忽然，一陣沉穩的腳步聲從門傳來，錢莊的掌柜兼楊儀的心腹南烈邁著大步走了出來。
南烈著一襲得的青長衫，袍角繡著淡雅的雲紋，手中抱著一疊告示。
幾個年輕伙計隨其後，手里還提著木梯，顯然是要張告示。
南烈走到錢莊門前，停下腳步，輕輕清了清嗓子，隨即朗聲說道：
“父老鄉親們，走過路過莫要錯過！今日萬寶錢莊推出新商券，以錢生錢，一本萬利，快來瞧瞧吧！”
他的聲音洪亮而清晰，穿了街市的喧囂。
伙計們迅速接過告示，爬上梯子，將一張張告示在錢莊門口的木板上。
最大的一張告示上，墨跡濃重，幾個大字赫然在目：“萬寶錢莊發行商債。”
字跡遒勁有力，顯然出自書法大家之手，著一府背書的威嚴。
街上的百姓聽聞此言，紛紛駐足，圍攏過來。
有人放下手中的菜籃，有人停下挑擔的腳步，好奇地打量著南烈和那幾張告示。
蜀漢百姓大多習慣于耕田織布，對“錢莊”這種新奇事本就了解不多，更別提“商債”這種聞所未聞的名詞了。
“掌柜的，這商債是啥玩意兒啊？你們錢莊是要改行做買賣了？”
“就是啊，這商債是吃的還是用的？以前可沒聽說過！”
人群議論紛紛，疑的目齊刷刷投向南烈。
南烈微微一笑，不急不躁，抬手示意大家安靜。
待人群稍稍平靜，他朗聲解釋道：
“諸位鄉親，今日我們萬寶錢莊推出的商債，可不是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簡單來說，這商債就是一張憑據！”
說著，他從懷中掏出幾張嶄新的債券，遞給旁的伙計展示給眾人。
這些債券用的是蜀漢新制的宣紙，質地韌，紙面上約可見水印，印有“萬寶”二字。
紙上還寫著金額、期限等信息，字跡工整，旁側還蓋著錢莊的朱紅印章。
百姓們瞪大了眼睛，有的踮起腳尖張，有的干脆到前排細看，可臉上依然寫滿不解。
南烈見狀，耐心地接著說道：“鄉親們若買了這商債，就相當于把你們的錢借給了我們錢莊。我們會給你們立下字據，也就是這些債券。到約定的期限一到，錢莊不僅會把你們的本金如數奉還，還會按約定好的利息，額外給你們一筆收益！”
他的解釋通俗易懂，即便是目不識丁的農夫也能聽出幾分門道。
人群中有人開始點頭，有人卻皺起了眉頭。
一個頭發花白的老伯拄著拐杖，慢悠悠地走上前，瞇著眼睛問道：
“掌柜的，這利息咋算的？你們不會是拿這話哄我們吧？我這輩子攢點錢不容易，可不敢隨便拿出去！”
南烈拱了拱手，笑容和煦，語氣中著十足的誠懇：“老伯，您大可放心！我們萬寶錢莊開業多年，信譽卓著，這一點都城里誰人不知？至于利息，據您買債券的金額和期限來定，最低也能賺一毫的利。況且，這商債還有府備案，絕不會騙人！”
話音剛落，一個年輕商販出人群，語氣中滿是懷疑：“那要是你們錢莊還不上錢咋辦？我們這些小老百姓，可經不起折騰，本無歸了誰來賠？”
此言一出，人群又是一陣。
百姓們手里本就沒多余錢，若要拿出來買債券，安全是最要的。
南烈拍了拍脯，朗聲道：
“這位兄弟放心！我們萬寶錢莊背後有雄厚的財力支撐，此次發行商債，只是為了擴大生意。錢多了，生意興隆，還錢自然不問題！再者，這商債還可在市面上轉讓，若中途急需用錢，也可提前取出，只是沒了利息罷了。”
經過南烈一番條理分明的解釋，百姓們漸漸明白了商債的門道。
有人低聲議論，有人掂量著自己的錢袋，眼神中多了幾分意。
可就在這時，一個婦人皺著眉開口道：
“話是這麼說，可把錢拿出去，心里總歸不踏實。這債券啥的，咱們以前又沒見過，誰知道靠譜不靠譜？”
“就是啊，萬一賠了，那可啥都沒了！”另一個聲音附和道。
南烈雖宣傳得賣力，百姓卻遲遲無人上前購買，顯然仍在觀。
他嘆了口氣，心中暗想：看來還得仰仗楊大人那邊的妙計了。
與此同時，蜀都皇宮的正殿氣氛肅穆。
殿堂高聳，梁柱上雕刻著龍紋飾，彰顯著蜀漢的帝王氣派。
皇帝劉禪端坐于龍椅之上，著玄冕服，腰間佩著玉帶，雖年近三十，卻仍帶著幾分年時的和。
他一手輕下，目落在下方的楊儀上，眼神中著幾分疑。
楊儀著深藍袍，腰間束帶上掛著一枚銅制印。
他今日宮，正是為了向劉禪陳述鼓勵民間經商的計劃。
片刻沉默後，劉禪緩緩開口，聲音溫和卻不失威嚴：
“楊卿，百貨堂與曹魏通商，已為國庫帶來不收益。何必要讓百姓也去經商？朕以為，國庫如今尚算穩定，一步一個腳印，徐圖發展為好。”
劉禪的話雖平和，卻流出對楊儀提議的遲疑。
北伐在即，朝廷上下都在為糧草軍資奔忙，楊儀卻提出讓百姓經商，這在他看來頗有些不務正業。
楊儀聞言，恭敬地拱手，低頭行禮，隨後抬起頭，目炯炯地說道：
“陛下，臣知北伐之事迫在眉睫。正因如此，國與民皆需富足，方能支撐大業。百姓若手中有錢，來日北伐之時，也不至于陷自絕境地。”
他頓了頓，語氣愈發堅定：“朝廷已為百姓經商備好本錢，風險全由臣的萬寶錢莊承擔。百姓只需出力，何樂而不為？唯有讓民間商貿興盛，蜀漢才能更快推進北伐大計！”
楊儀早已向劉禪稟明，這經商的本錢將通過錢莊發行商債籌集。
只要債券售出，短時間便可聚攏大量資金，百姓有了本錢，朝廷再行鼓勵，商貿自然水到渠。
劉禪聽罷，手指輕輕敲擊扶手，陷沉思，隨即問道：
“楊卿，若朕允了此策，你如何保證這些債券能全數賣出？若無人問津，又當如何？”
劉禪雖不擅軍事，卻也明白此事的關鍵在于商債能否順利推行。
楊儀微微一笑，有竹地回道：
“陛下，百姓不明大勢，自然需有人領頭。朝中諸公平日清正廉潔，手中有閑錢者不在數。只要諸位大人率先購買商債，百姓見狀，自會放下戒心，踴躍參與。”
此言一出，劉禪眼前一亮，似有所悟。
楊儀的策略竟是以朝廷員為引，帶民間風氣，這不失為一步妙棋。
他頷首輕笑，心中對楊儀的籌謀多了幾分贊許。
然而，站在殿堂一側的蔣琬與費祎卻對視一眼，眉頭微皺。
蔣琬為長史，沉穩，深知楊儀在朝中權勢日盛，頗有獨斷之嫌。
費祎則心思縝，對楊儀的計劃雖佩服其巧妙，卻也擔憂其中患。
蔣琬上前一步，拱手正勸諫：
“陛下——”
話未出口，劉禪卻大手一揮，朗聲道：“楊卿為朝廷百姓殫竭慮，朕心甚！既然此舉能讓百姓富足，朕豈能置事外？朕代表皇室，出資一千兩黃金，以示支持！”
殿頓時一片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