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漢中大營中軍帳燈火通明。
楊儀召集麾下心腹將領,商議軍機要務。
帳中圍坐數人,除了趙礪之外,還有一位白發蒼蒼的老將——正是蜀漢宿將吳懿。
當年劉備蜀時,吳懿便已率軍歸附,對蜀地山川形勢極為悉。
其余幾位漢中守軍的偏將也在列席。
“諸位,如今曹魏大軍境。今日召集爾等,就是要商量商量,我軍該如何應敵!”
“不知諸位將軍可有良策?”
眾將面面相覷,一時無人作聲。
霎時間,營帳只聽見案上油燈噼啪燃燒之聲。
“既然大家未有良策,那本帥來說說自己的想法。”
他微微一頓,緩緩吐出四個字:
“兵分兩路!”
此言一出,在座眾人都是一驚。
吳懿眉頭一皺,側耳道:“楊帥要兵分兩路?請明示。”
其余人也出疑神。
楊儀走到懸掛帳中的輿圖前,指尖在地圖上沿著蜀北邊境緩緩移:
“一路,由龍驤軍三萬兵出漢中東側散關,直上邽。敵軍要南下漢中,必經上邽一線。”
“龍驤軍可于要道設伏,攔截殺傷敵軍先頭部隊,遲滯其南進。如此一來,曹魏十余萬大軍主力便被牽制于上邽城下。”
帳中將領一聽,紛紛點頭。
楊儀接著又揮手在地圖上畫出另一條線路:
“第二路!”
“無當飛軍三萬人輕騎出平小道,繞過平關,從秦嶺山中抄近路,直取天水!”
話音甫落,帳陡然一靜,接著“嘩”地一聲,所有將領盡皆失聲驚呼。
“什麼?直取天水?!”
一名偏將不敢置信地出聲來。
吳懿更是大驚,猛地將手中鐵杖在地上一頓,沉聲道:
“大人萬萬不可!天水城乃隴西重鎮,高壘深壕,易守難攻!況且我軍若分兵繞道天水,萬一路途阻,進退維谷,豈非自蹈險境?”
另一名中年將領附和道:
“吳老將軍所言極是。平道雖然蔽,但山高路險,人馬難行,一旦天降暴雨,木石塌,後果不堪設想。而且我們離開漢中腹地,孤軍深敵境,一城不下則全軍覆沒。”
“這個……實在是太冒險了!”
眾人七八舌勸阻開來,言辭中盡是對這“兵分兩路”之策的不認同。
他們都是久經沙場之輩,自然明白此計奇險無比,一個不慎,便是全軍盡滅的下場。
楊儀靜靜聽完,臉上神不。
只見他不慌不忙,從案幾下取出一個長方檀木盒子,穩穩放在桌案中央。
將領們面面相覷,不知盒中裝的何。
楊儀緩緩揭開蓋子,出里面絨布襯底上整齊排列的七枚古樸青銅印章。
每枚印章上都鐫刻著不同的紋樣,有虎有鷲,有山川紋路,造型獷古拙,令人一見難忘。
“這……這是何?”吳懿目微凝。
楊儀微微一笑,解釋道:
“諸位有所不知。這是我蜀漢與西北平道沿線七部羌族簽訂的誓盟約之印。”
“早在數月前,我便遣特使出使隴右,與散居平道的羌人各部落首領歃為盟。此七枚青銅鈕印,正是七部酋長結盟的憑證!”
言罷,他從盒中取出一枚印章,只見其底部赫然印著鮮紅的手印,與銅綠的印相輝映,目驚心。
帳中諸將盡皆變,起圍攏過來,仔細端詳那些印章。
眾人一陣竊竊私語,臉上驚疑集。
楊儀環視一圈,收起印章沉聲道:
“現在諸位該明白了。”
“我軍若循平道出兵天水,沿途有羌族義軍接應相助,再加上無當飛軍善于山地奇襲,攻取天水并非天方夜譚!”
吳懿著胡子,神緩和了些,喃喃道:
“楊帥早與羌人定下盟約?!”
“若得羌族相助,那平道的艱險倒可以克服幾分。”
一名偏將振道:
“不錯!羌人常年與曹魏互有,若肯為我軍所用,必是奇兵!”
眾將目重新聚焦在楊儀上,出幾分敬佩。
方才他們還以為楊儀一介書生,不諳戰陣,如今才知他早謀劃多時,不聲間便為大軍探好了後路。
不由刮目相看起來。
楊儀見眾將已被說,遂拍案斷言道:“吳懿將軍!”
“末將在!”吳懿上前一步抱拳。
“本帥命你率三萬龍驤軍,即刻移師散關,據守上邽要道。一旦魏軍南下,務必阻其鋒銳,毋令其長驅直。”
“末將遵命!”吳懿爽朗領命,眼中已燃起戰意。
楊儀復看向趙礪:“趙將軍。”
“屬下在!”
“你率剩余漢中諸軍扼守平關,本帥不在期間,漢中防務全權托付與你。”
趙礪單膝跪地,鏗鏘道:“屬下必不負所托!”
楊儀微微頷首:“諸君各司其職,準備迎敵。至于無當飛軍!”
他語氣一轉,神凌厲地掃過眾將,“本帥將親率三萬無當飛軍,繞道襲取天水郡!”
此話一出,帳登時雀無聲。
所有人像是懷疑自己聽錯了似的,錯愕地向楊儀。
片刻後,吳懿第一個反應過來,急上前兩步拱手道:
“大人萬萬不可!您貴為朝中執政,統領三軍重任在肩,豈能輕涉險境?無當飛軍另有將領可帶,為何要您親自領兵?”
“是啊楊帥!”趙礪也焦急道,“您乃蜀漢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擎天柱,一旦有所閃失,國家江山何以為繼?”
帳中眾將紛紛勸諫:
“楊帥三思!主帥當坐鎮後方,以全局為重,不宜輕出。”
“大人斷不可涉此險途啊!”
一時間,人人面惶急之,唯恐楊儀一意孤行。
面對將士們的好意,楊儀并未搖。
“此事我意已決,不必再議。”
“我為何要親征?有三點!其一,無當飛軍與龍驤軍皆本帥一手打造訓練,此番出生死,我怎能袖手後方,讓兄弟們獨自冒險?我愿與將士同生共死!”
“其二,此次奇襲天水,兇險萬分,我若置後方,恐難及時應變。”
“唯有親臨一線,方能據戰況瞬息萬變及時決斷,這樣才能確保萬無一失!”
眾將默然。
楊儀所言不無道理,遠程指揮畢竟不如親臨現場決策迅捷。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諸位將士平日追隨于我,視本帥為主心骨。”
“如今大戰將至,我若臨陣畏,留守後方,將士們心中會作何想?唯有我親自率軍沖鋒陷陣,方能最大激勵軍心士氣!此舉雖險,卻能換來三軍用命!”
一席話擲地有聲,慷慨激昂,聽得帳中諸將無不容。
吳懿張口結舌,一時間找不到反駁之語。
……
第二日拂曉,晨曦微。
漢中城北校場上,三萬無當飛軍將士整裝列隊,個個神肅穆而振。
昨夜他們已得軍令,即將踏上一場前所未有的奔襲之戰。
許多士兵臉上尚帶著難掩的,握刀槍的手微微發,卻不是恐懼,而是激。
校場盡頭,高高的點將臺上,一員銀甲將軍巍然屹立。
只見此人披鋼亮銀甲,頭戴銀翅鎏金盔,外罩繡龍戰袍,腰懸寶劍,氣宇軒昂,英武不凡。
正是披掛完畢的楊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