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儀緩步走到臺前，目掃過臺下將士，朗聲道：
“諸位，今日我等將離開漢中，迂回敵後奇襲天水。此戰風險極大，但我等要是拿下天水，那就是相當于了一把劍在曹魏頭上！”
“只要我們功攻克天水，就能徹底斷絕曹魏南下糧道，搖其軍心士氣。漢中之圍，自然可解！”
他拔出佩劍，高高舉起：
“為了蜀漢江山，為了家中父老，為了諸葛丞相未竟之志——全軍將士，可有信心隨我一戰，奪下天水？！”
“有！”
三萬無當飛軍齊聲怒吼，如山呼海嘯，響徹雲霄。
士兵們揮舞刀槍，目熾熱，誓與主帥同生共死。
昨日楊儀決定親征的消息已在軍中傳開，將士們無不懷于心。
如今見他披堅執銳站在隊列最前方，無當飛軍士氣之高，簡直難以言喻。
楊儀大劍一揮：
“好！全軍聽令——出發！”
一聲令下，三萬將士列隊而。
為了輕裝急行，他們未帶任何輜重，一切重皆留在漢中。
唯有五門最新鑄造的霹靂大炮，由五百健馬牽引，隨軍同行。
這五門重乃奇襲天水的殺手锏，楊儀特意將其編無當飛軍陣中，將由炮兵營護送翻山。
漢中駐軍目送無當飛軍遠去，許多人直到隊伍消失在朦朧晨霧中，仍怔怔佇立。
半晌後，守軍中才發出一陣喧嘩。
“楊大人真要親自率軍奇襲天水……”一些將領臉蒼白，顯然仍未從震驚中回神。
“這可如何是好！”
“萬一楊大人出了事，蜀漢就完了啊！”
當夜，從漢中大營，一封八百里加急軍報還是從漢中飛馬直奔蜀都而去。
楊儀率無當飛軍傾巢出擊、孤軍深的消息，送到了蜀都。
都，皇宮書房，蜀帝劉禪接過漢中急報，只看了數行，便臉大變，霍地站起：
“楊卿竟……竟親自率軍離開漢中，繞道北上了？！”
他難以置信地瞪大雙眼，心中又驚又怒。
殿中群臣聞訊同樣嘩然失。
很多人忍不住頭接耳，表愕然。
過了片刻，議郎秦梯首先出班，聲進諫：
“陛下，楊大人不顧安危，擅離漢中，實在荒唐！微臣以為，應速命各軍回防都，以策萬全啊！”
一言激起千層浪，又一名員跳出附和：
“是啊陛下！漢中乃蜀漢北藩，如今楊儀棄守漢中遠襲天水，實乃孤注一擲。我軍萬一戰敗，漢中門戶開，與其坐以待斃，不如主割讓漢中向魏國求和，保全社稷！”
“正該如此！”又有幾名員異口同聲道，“還請陛下三思！為國計，宜立刻召還漢中諸軍，以免本無歸啊！”
更有人怪氣地補充：
“當今之計，朝中須另擇良輔主持大局，方穩朝綱。楊儀一意孤行，已非穩重之臣。”
一時間，大殿烏煙瘴氣，滿耳都是畏敵求和、另選輔臣的言論。
這些搖擺員平日奉違，此刻聽聞楊儀孤軍冒險，無不認定他九死一生，忙不迭為自己另謀後路。
劉禪眼見臣子們如此怯懦，不心頭火起。
但他一時也被楊儀的大膽舉嚇住了，心中拿不定主意，臉青白加。
就在此時，只聽一人厲聲喝道：“住口！”
殿中聲音頓止。
眾人循聲去，卻是禮部尚書秦宓站了出來。
秦宓昂然掃視群臣，慷慨陳詞：
“列位大人方才言語，簡直荒謬至極！你等為蜀漢臣子，不思同舟共濟、共渡難關，反在此鼓吹割地求和？如此挫己方銳氣、長敵人志氣，何統！”
那先前進言割地的秦梯漲紅了臉，辯道：“
秦尚書怎能如此說話？我等所思所慮，不正是為社稷存亡嗎？”
秦宓冷笑一聲：
“你等口口聲聲為社稷，實則為一己安危！再者，楊大人乃當今天子倚重的肱之臣，他殫竭慮扶持朝政、訓練新軍，早將生死置之度外。”
“今親冒奇險，為的是什麼？不就是為了替陛下分憂、替蜀漢爭一線生機麼？他一片忠心，豈容爾等在背後妄議！”
此言擲地有聲，殿一片寂然。
劉禪面慚，用力點了點頭：
“秦卿所言極是！”
只見秦宓進一步奏道：“陛下，依臣之見，楊大人此次出奇制勝，必有深意。我等應當給予信任，不宜輕易搖軍心。至于求和割地之說，更萬萬不可！”
劉禪這才清醒過來，厲聲呵斥道：“求和割地之議，以後不準再提！違者即是搖國本，按大不敬論！”
先前嚷嚷得最歡的幾名員嚇得瑟瑟發抖，急忙叩首請罪，不敢再出聲。
劉禪揮了揮手，疲憊地倚回龍椅，喃喃道：
“朕自登基以來，仰賴相父和眾卿家輔佐，方守江山至今。如今丞相撒手，朕唯有倚仗楊卿主持國政。盡管朕……也擔心他一去不返，但此刻除了信任，已無他法。”
說罷，他幽幽嘆息一聲：
“傳朕旨意，全力支援前線楊大人軍需，一切如常調度。另，立即修書一封予楊卿，勞其全軍，將朕與滿朝企盼勝利之殷切期待一并告知于他。”
“喳！”近侍太監領命而去。
劉禪了酸脹的眉心，又目森然掃過殿群臣：
“朕知道朝中有人對楊卿出征不滿。但朕希，各位能齊心協力輔助前線，不得散播流言！”
“若再讓朕聽見有人危言聳聽、擾軍心，無論何人，一律嚴懲不貸！”
百俯首稱是，再不敢有半句異議。
殿中那輕視楊儀、鼓吹撤兵的風向頓時銷聲匿跡。
當天傍晚，劉禪書房單獨召見了禮部尚書秦宓等幾位對楊儀忠心擁護的大臣，面授機宜如何維穩朝局，并下旨約束朝中員，嚴再妄議戰事。
由此，蜀漢朝野暫時安定下來，開始靜候前線消息。
城外竹林深，一道袍的諸葛亮正焦躁地踱步。
旁親信連忙趨上前：
“丞相，宮中剛傳出的消息——”
“我已知曉。”
諸葛亮抬手阻止屬下開口，聲音沙啞道，“楊儀竟然率三萬無當飛軍，連夜繞山奔襲天水……”
昨夜得報曹魏援軍辛毗已近天水，他已憂心如焚、徹夜難眠。
未料今天更驚聞楊儀來這一著險棋。
“他…他怎敢如此孤注一擲？”
諸葛亮失聲低語，握的手微微抖。
“不按常理出牌，竟大膽至斯！”
一時間，驚愕、疑慮、欽佩、擔憂，各種緒織，讓一向沉穩如鐵的諸葛孔明也不了方寸。
此刻，千里之外的崇山峻嶺間，楊儀正率領無當飛軍急行軍。
崇山如墨，人馬如線，向著天水的方向無聲潛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