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雲聞言,繼而朗聲道:
“丞相知遇之恩,子龍終難忘!今日蜀漢有危,子龍豈能坐視?!”
說罷,他大步走向墻邊,一把摘下那桿沉眠多時的亮銀長槍。
長槍手,仿佛舊日的熱重新在他脈中奔騰起來。
趙雲反手又將墻上的銀甲取下,利落地披掛在。
雖已多年未穿,這副戰甲依舊合,映著燈火,銀鱗片片熠熠生輝。一時間,仿佛大英雄趙子龍再度回到了當年橫槍立馬、萬軍叢中救阿鬥的崢嶸歲月!
馬謖見狀,激得熱淚盈眶:
“將軍肯出山,蜀漢之福也!”
趙雲將信函小心收好,鄭重道:
“丞相之托,子龍必不負!事不宜遲,我們即刻趕回都!”
馬謖重重點頭。當夜,風雨如晦。常山郡的道上,兩騎快馬披著雨霧疾馳而出,直奔蜀地方向。
年邁的趙雲再次握了手中長槍,目如炬向遠方黑沉沉的天際。
半生戎馬,幾度沉浮,他原以為此生再無上陣機會,未料到在這風雨飄搖之際,他仍要而出,守護蜀漢最後的希!
次日清晨,都皇宮大殿之上,文武百齊聚早朝。
金殿氣氛凝重,昨日楊儀率軍遠襲天水的消息已傳到朝中,群臣人心惶惶。龍椅上,劉禪眉頭鎖,神忐忑不安。
殿中站出的奏事員一個接一個,言辭激烈,引得朝堂議論紛紛。
一名著朝服的老臣首先出班,拱手沉聲道:
“陛下,楊儀棄守孤軍深曹魏腹地,此舉殊為不智!臣懇請陛下速下詔書,命他班師回朝,以免大軍覆沒!”
接著,又有幾名員紛紛站出。
“請陛下三思啊!楊儀率軍貿然出擊,萬一戰敗,魏軍長驅直,我蜀漢危在旦夕!”
“與其坐待兵敗,不如未雨綢繆。依臣愚見,不如即刻遣使與魏國議和,并割讓漢中以保全社稷!”
此言一出,滿殿嘩然。主降求和之聲漸起,不朝臣紛紛隨聲附和,一時間,大殿怨聲載道。
劉禪面慘白,額上滲出冷汗,顯然已被這些悲觀言論沖擊得心神不定。
正在這時,一名著錦袍的中年員霍然出列,怒斥道:
“胡說!楊大人素來謹慎,焉會貿然送死?他此舉必有深謀,豈容爾等妄自菲薄!若臨陣換將、割地求和,我蜀漢數萬將士的豈不白流?陛下先帝托孤之重,也要毀于一旦嗎?”
說話的,是楊儀這邊的孫廉。
孫廉此番反駁,言辭懇切,大殿頓時安靜了幾分。
但求和派員仍不甘示弱,方才那跪地之人站起,冷笑反駁:
“此言差矣!楊大人才識雖有,但統軍閱歷淺薄,焉知兵法?丞相生前尚六出祁山未竟功業,何況區區楊儀!如今蜀漢憂外患,我等為存社稷獻策,有何不妥?”
“你——!”孫廉被噎得說不出話,氣得滿臉通紅。
劉禪見朝臣爭執不休,心中愈發惶。
他抬眼向殿,卻發現本該坐鎮朝堂的楊儀此刻遠在千里之外,無人可為朝局定盤星。
劉禪只覺進退失據,正不知如何抉擇,忽然殿外傳來一聲威嚴洪亮的通傳:“鎮東將軍趙雲求見!”
聲音滾滾傳殿,如同平地一聲雷,霎時間滿朝文武盡皆變。
原本還在槍舌劍的群臣噤若寒蟬,紛紛循聲去。
只見殿門口大步邁一位銀甲銀須的老將,姿拔如槍,神采奕奕。正是蜀漢名將、失蹤多年的常山趙子龍!
他披亮銀鎖子甲,腰掛寶劍,雖兩鬢染霜,卻英氣人。
一雙虎目炯炯有神,掃過殿中眾臣,所過之無不心中一震。
“趙…趙將軍?!”有大臣驚呼出聲,滿臉難以置信。
一些年輕些的員甚至只聞其名、未見其人,此刻見到傳說中的戰神現,無不瞠目結舌。
劉禪亦豁然起,激地快步下座,迎向趙雲,聲音都有些發:
“卿……卿真的是趙子龍將軍?!”
趙雲上前單膝跪地,沉聲行禮道:“末將趙雲,參見陛下!”
劉禪連忙扶起趙雲,喜極而泣:
“將軍此時出現,朕猶如在夢中!先帝若泉下有知,必也欣啊!”
劉禪激難抑,雙手握住趙雲的手臂,只覺心頭大石落下。
自先帝駕崩、丞相謝世以來,他從未像此刻這般安心過——當年長坂坡七進七出、懷中救他的常山趙子龍又回來了!
有此蓋世英雄在側,劉禪中重燃起希之火。
趙雲抬頭環視一圈,只見殿中群臣復雜的神:或驚喜、或敬畏、或慚愧、或心虛。
他心知此刻不是寒暄敘舊之時,隨即抱拳朗聲道:
“陛下,臣深居山野,今日驟聞前線有變,不敢不來!方才殿上諸公之議,臣在殿外已略聽一二。臣鬥膽進言——絕不可撤兵求和,更不可斬楊將軍之帥旗!”
此言擲地有聲,在大殿中激起層層回響。主降派員聞言,紛紛低下頭去。
劉禪松開趙雲,退回座,連連點頭:
“趙將軍請講。”
趙雲目如電,毅然說道:
“陛下,各位大人。楊儀楊長史舍生忘死、親冒矢石,親率兵出征,這等忠勇可嘉!”
“若此時朝中有人鼓吹撤兵求和,不啻自陣腳、長敵志氣。我蜀漢將士豈會甘心?北伐大業豈非前功盡棄?”
大殿之上靜寂無聲,只有趙雲鏗鏘有力的聲音回:
“先帝創業未半,丞相鞠躬盡瘁——二位先賢于天下未竟之志,全仰仗今日。然今日有人一聞風吹草便主張割地投降,這是要負先帝、丞相和數萬忠魂嗎?”
一眾大臣被搶白得抬不起頭,方才進言割地的那名員哆嗦著,卻不敢再出聲反駁。
劉禪眼眶微紅,猛然站起,毅然道:
“趙將軍所言極是!傳朕口諭:即刻起嚴朝中再有求和之語,違者以搖國本論罪!諸軍將士務必一心,同聲援護楊卿北伐大計,不得有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