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禪冷笑連連:
“好,好啊……連你趙子龍也胳膊肘往外拐!朕原以為你是忠勇之臣,今日看來,也不過如此!”
他越說越怒,指著殿門喝道:
“來人!送趙將軍出宮,朕乏了!”
趙雲面慘然,還待再言,卻見劉禪揮袖轉,顯然一字都聽不進去了。
“末將告退……”
趙雲長嘆一聲,只得無奈退出大殿。
殿外寒風凜冽,趙雲著天際漂浮的鉛雲,滿腔苦:
“丞相,末將盡力了……”
……
竹林草廬中。
諸葛亮焦灼等待,見趙雲滿面黯然歸來,心中便知不妙:“子龍,如何?”
趙雲跪地長嘆:
“陛下他……一句也聽不進去!甚至說末將胳膊肘往外拐……”
諸葛亮聞言閉目仰天,神悲憤加:
“劉禪執迷不悟,竟至于斯!糊涂,糊涂啊!”
趙雲低聲道:“那楊儀之危……”
諸葛亮猛地擺手,沉默片刻,緩緩吐出一口氣:
“事到如今,只能靜觀其變了。”
他一字一句道:
“若到了萬不得已的關頭,我自會出面阻止……希劉禪到那時,還肯聽本相一言吧!”
五日後,江陵城下蜀軍大營。
這日傍晚,軍營外塵土飛揚,一騎快馬風馳電掣而至。
來者手持一面鎏金鑲玉的虎符金牌,高聲喊道:“奉天子詔令,前來宣旨!”
營門守軍大驚,急忙放行。
片刻功夫,那使者便被引中軍大帳。楊儀早已率姜維等眾將候在帳中。
“陛下旨到!”使者不敢怠慢,雙手捧起金牌,朗聲宣讀圣旨。
只聽那圣旨之上,言辭嚴厲非常:
“楊儀擅權專斷,窮兵黷武,破壞三分安定,實乃不臣之舉!”
“今特下金牌詔令,命楊儀即刻罷兵,班師回朝,將兵權予朝廷另行調度!”
“如有違抗,便是謀逆大罪,絕不輕饒!”
詔令宣讀完畢,帳中霎時死一般寂靜。
楊儀面沉如水,未發一語。
倒是眾將忍耐不住,紛紛怒喝出聲:
“朝廷這一紙詔書,未免太過荒唐!”
“我等將士南征北戰,流犧牲才奪下荊州江陵,難道要束手退還不?”
“一旦退兵,不但前功盡棄,天下人都會將我蜀漢視作笑柄!”
眾將群激憤,斥責聲不絕于耳。
站在一旁的那名傳旨使者嚇得面如土,連連後退兩步,小心道:
“諸位將軍慎言!這可是圣旨……”
姜維冷冷瞪他一眼:
“圣旨又如何?!”
使者被瞪得心膽俱裂,再不敢吭聲。
楊儀緩緩抬手,示意眾人安靜。他直視那惶恐不安的使者,淡淡道:
“回去告訴陛下!楊儀領旨。”
使者如蒙大赦,忙不迭點頭:
“是,是!小人這就回稟陛下!”
“不急。”楊儀卻擺了擺手。
“你先在營中稍歇,明日一早再走也不遲。本相還有一封親筆奏書,待寫畢後一同與你帶回都。”
使者愣了愣,有些詫異:
“這……是。”
楊儀令親兵將使者帶下安置,然後轉看向眾將,眸中寒芒畢:
“你們怎麼看?”
姜維按捺不住,拔劍出鞘,厲聲道:
“末將只知一條!江東不破,誓不收兵!丞相但有號令,我等萬死不辭!”
“沒錯!”“誓死追隨丞相!”帳中將領們轟然響應,紛紛亮出兵刃,義憤填膺。
見此景,楊儀緩緩點頭,神鄭重:
“既如此!”
他一字一頓道:
“圣旨可棄,戰機不可失!本相便與爾等并肩,誓滅江東,再討昏君!”
這一聲鏗鏘有力,震得帳頂帷幕都微微。
眾將無不熱沸騰,紛紛跪地高喊:
“末將等誓死追隨丞相,討伐昏君!忠義不負,死而後已!”
喊聲久久回,直沖帳外雲霄。
楊儀深吸一口氣,朗聲道:
“好!諸軍即刻各歸本部,整肅兵馬,嚴防敵軍今夜突圍。”
“再傳令後方糧道,加運送輜重糧草,不得有誤!”
“諾!”
眾將齊聲領命,鬥志更盛,紛紛拳掌,準備大干一場。
須臾,人群散去,大帳中重新安靜下來。
楊儀負手而立,凝視著桌案上那塊冷冷泛的金牌令符,眼中出一抹譏誚之。
為來自後世之人,他并不似古人這般畏懼背負“不忠不孝”的罵名。
王敗寇,史筆由勝者書就!
只要能就統一大業,又何懼千夫所指?
楊儀角浮起一冷笑。
劉禪,這是你我的,可莫要怪我無……
當晚,楊儀親筆寫就一封加急奏書,聲稱江東賊勢尚熾,蜀軍無功不敢擅退,請陛下暫允寬限時日。
表面恭順,字里行間卻著不破江東終不回師的堅決。
他命人將此書封緘給那傳旨使者,連夜快馬送返都。
同時,楊儀下達軍令:全軍堅守不出,繼續嚴圍困江陵,不得有誤!
楊儀深知,劉禪這一詔,意味著他與朝廷的決裂已定局。
接下來唯有速戰速決,盡快擊垮東吳,方能回師西向,與劉禪清算到底!
,魏國宮中。
傍晚金殿上燈火通明,魏帝曹叡握手中竹簡,臉晴不定。
殿下群臣屏氣凝神,司馬懿立于一旁,也是眉頭鎖。
“楊儀……”
曹叡低聲怒哼,將竹簡擲于案上。
“好一個楊儀!竟敢威脅于我!”
原來,那竹簡乃是蜀軍信,系楊儀遣使呈魏廷的親筆書函。
信中言明,若曹魏大軍南下一步,駐扎天水的蜀軍便揮師東進,長驅直關中腹地!
言下之意,蜀軍已在隴右嚴陣以待,一旦魏軍分兵援吳,楊儀便要令蜀軍乘虛攻破長安、直!
此等威脅,委實曹叡投鼠忌,進退兩難。
殿中群臣你我,我你,一時無人敢言。
司馬懿上前一步,抱拳道:
“陛下,楊儀此計,當真歹毒。”
曹叡臉鐵青,冷冷道:
“依仲達之見,該如何應對?”
司馬懿沉片刻,嘆息道:
“楊儀孤注一擲,悍然與蜀主決裂,以東吳為餌挾制我大魏,不惜兩線開戰……此人真是難纏啊!
“眼下蜀軍勢如破竹,江陵旦夕難保。陛下,臣以為,此時不可強出頭。”
曹叡雙拳握,半晌無言。
早先還雄心計劃伐蜀,如今卻要避其鋒芒,實在令他無比憋屈。
但回想起前番諸葛亮數度北伐,險些傾覆魏國社稷的景,曹叡心頭一寒。
如今楊儀兵鋒正盛,若急了他,天水蜀軍當真長驅關中……後果不堪設想!
思及此,曹叡終于一咬牙,喝道:
“傳朕旨意,令曹真等將帥暫緩南下,十萬大軍即刻撤回!”
“告訴東吳,魏軍暫不南下,讓他自求多福!”
“諾!”殿中眾將領齊聲應命。
曹叡甩袖而起,憤然道:
“傳令下去,加強關中防務!來日再與蜀賊計較!”
司馬懿等人這才暗暗松了一口氣。
眾魏臣雖對放棄良機心有不甘,卻也知此時別無他法,只能遵從皇命行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