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中許多不明就里的員也隨聲附和,數月來郁積在劉禪心頭對楊儀的不滿與猜忌,在這一刻終于全面發。
他索當著群臣,將楊儀“賣國通敵”的罪名張榜宣布,要天下皆知楊儀乃不忠不義的賊!
堂上一片群激之狀。
不原本與楊儀不和之人,更是趁機大罵其“國賊”、“臣賊子”。
這時,劉禪冷冷掃視殿中文武,目落到幾名戍衛軍將領上。
“你等皆為朝廷武將,聽清楚了!如今楊儀欺君叛國,當如何之?”
幾名軍將領對視一眼,只得著頭皮跪下,山呼道:
“末將等誓死效忠陛下!楊儀謀逆,大逆不道,我等愿領軍勤王,擒殺此賊!”
“好,很好!”
劉禪連道兩聲“好”,臉稍霽。表面上,他算是穩住了軍心。
可看著殿下文武百,有人憤慨,有人沉默,劉禪心底卻并無多快意,反而升起一莫名的不安。
然而此時的劉禪早已被憤怒和猜疑占據心神,他揮袖道:
“今日朝議到此!諸卿各自退下,待楊儀回朝,再議後續置!”
“陛下萬安!”
眾臣參拜,陸續散去。劉禪摔袖回到座,口仍在劇烈起伏。
他自語般低聲道:
“楊儀啊楊儀,莫怪朕無,是你自己找死!”
想起剛剛朝堂上那一幕,他角泛起一獰笑,卻未察覺一抹危機的影正在向皇宮迫近……
大朝散畢,劉禪拂袖退回後殿,只留下一干面面相覷的軍將領。
他們先前在殿上違心表態,此刻再無宮人監視,人人臉上俱是憤懣不平。
其中一位統領長嘆一聲,低聲音道:“各位,今日之事,你們怎麼看?”
另一名將領咬牙道:
“還能怎麼看?丞相征戰在外,勝利頻傳,卻被主上如此猜忌辱罵,這口氣老子實在咽不下!”
“正是!”第三名將領憤然道。
“楊丞相一心為國,卻落得賣國罵名,主上如此待他,實在寒人心!”
幾人越說越氣,想起這些年楊儀對他們的提攜照拂,更覺劉禪刻薄寡恩,不由低聲罵起朝廷來:
“劉禪糊涂昏庸,竟聽信讒言殘害忠良!”
“不錯!若無丞相坐鎮,這偌大蜀漢還能撐多久?!”
一名年長的將領目炯炯,聲道:
“諸位,如今主上昏庸,社稷將危。我等為人臣,當為蜀漢前途計!”
他一字一頓道。
“蜀漢不是劉家的蜀漢,誰有能力,誰就該當家做主!”
此語一出,眾將盡皆心神劇震。他們對視片刻,紛紛鄭重點頭:
“說得好!丞相文韜武略,遠勝劉禪百倍。只要丞相回都,我等定當相助!”
“不錯,我等誓死擁護楊丞相,匡扶社稷!”
幾人越議越激,仿佛已經看見楊儀凱旋而歸、清君側的景。
有人更是回憶起楊儀往昔給予的恩惠,不勝慨:
“想當年若非楊丞相拔擢,我哪能有今日這等地位。”
“是啊,丞相才如子,常解囊接濟將士,其襟氣度,豈是那劉禪可比!”
眾人皆點頭稱是。顯然,楊儀多年籠絡人心之效,如今徹底顯現。
與此同時,都街頭巷尾也在熱議著朝堂之事。
盡管宮中紛爭尚未公開宣揚,但有關“劉禪治楊丞相之罪”的流言已不脛而走。
“聽說了嗎?皇帝要治楊丞相的罪,說他勾結曹魏!”
“呸!胡扯八道!楊丞相戎馬多年,忠心耿耿,豈會投降曹賊?”
“就是!當年若無丞相領兵,蜀漢早被曹魏滅了!如今倒污蔑起大功臣來了,真是天理難容!”
“三兩句謠言就給楊丞相定罪,後主這腦子也太糊涂!”
百姓們三五群,議論紛紛。
多年來,楊儀東征北伐,為蜀漢連下數州城池,民間敬仰之如滔滔江水。
如今聽聞朝廷要治他的罪,一個個義憤填膺,替楊儀鳴不平。
這日午後,都街市人聲鼎沸。
一個青布袍的中年男子夾在人流中,默默傾聽街頭巷尾的談論。
此人正是喬裝打扮進城逛街的諸葛亮!
他自假死居以來,有踏足鬧市,此番親眼目睹民民心,大為。
良久,他嘆息一聲,快步返回城郊竹林深的草廬。
草廬,諸葛亮方一進門,便沉聲喚道:
“子何在?”
書房,馬謖聞聲而出,見諸葛亮滿面凝重,連忙問道:
“丞相,城中形如何?”
諸葛亮長嘆道:
“人心盡失,人心盡失啊!陛下竟然為了除掉楊儀,公然宣稱楊儀叛國!”
他略一停頓,眼中芒閃爍。
“事已至此,為今之計,唯有本相親出,方能平息這場!”
馬謖聞言渾一震:“丞相終于決定要……”
諸葛亮鄭重點頭:
“不錯。我已假死多日,原想借此磨煉主上,全楊儀。”
“可惜劉禪不爭氣,楊儀又鋒芒太,終至今日之局!”
說到此,他一拍幾案,毅然道。
“今本相便出面調停,絕不能讓蜀漢陷哄自毀!”
馬謖聞言喜形于,連聲道:
“丞相英明!只要您重新出山,定能化解恩怨于無形。”
諸葛亮淡淡一笑:
“且不說這些。你速去收拾,本相稍後進宮面圣。”
“喏!”馬謖領命而去。
他心澎湃,步履間著抑制不住的興:
“丞相終于肯結束退,重掌朝政了……”
正當這時,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自門外響起。
一名黑甲武將快步踏院中,拱手高聲道:“丞相!急軍!”
諸葛亮定睛一看,來者正是常山趙雲。
自趙雲前日面諫劉禪無果,便一直在城外監視向,此刻神滿布驚駭。
“子龍,發生何事?”諸葛亮心中突不妙。
趙雲單膝跪地,抱拳疾聲道:
“丞相!楊儀……楊儀他已率軍殺都城了!”
“什麼?!”
諸葛亮大驚失,手中茶盞“當啷”墜地,摔得碎。他怔怔著趙雲,失聲道:
“楊儀這麼快就到了?!”
趙雲連連點頭:
“屬下親眼所見。楊儀率領大約一萬鐵騎,今晨已抵達都西郊。”
“城門守軍毫無阻攔,竟直接放行。楊儀部隊長驅直,如今恐怕……恐怕已進城半日了!”
諸葛亮腦中“嗡”地一聲,眼前陣陣發黑。
他喃喃道:
“晚了……終究晚了一步啊……”
想到自己本出面阻止,誰知楊儀作如此迅捷,此刻怕是已控制京城局勢。他心如麻,額角搐。
馬謖扶住諸葛亮,急聲道:“丞相,現在如何是好?”
諸葛亮閉目調息了片刻,忽而睜開雙眼,眼中芒復雜難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