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琬站在殿中,語帶煽地高喊道:
“楊儀目無圣上,抗旨不尊,其心可誅!陛下,萬不可再對此賊心存幻想!今第三道金牌若再不奏效,臣請陛下下詔,派人將他就地正法,以儆效尤!”
董允附和道:
“不錯!楊儀久居外鎮,手握兵權,早就尾大不掉。”
“如今他在前方屢次違詔,說不定已經生出異心!陛下若不雷霆震怒,將其除去,恐後患無窮啊!”
尚書令費祎冷笑一聲:
“楊儀在荊州前線連連攻伐,表面為國,實則賣國!依臣看,他分明是想趁機削弱我蜀漢國力,好與曹魏暗通款曲!”
聽得群臣你一言我一語,對楊儀大加攻訐,劉禪臉鐵青,憤然一拍龍椅:
“放肆!楊儀竟膽敢不把朕的圣旨放在眼里,簡直反了他了!”
他環顧左右,厲聲道:
“諸位卿,依卿等之見,當如何置此獠?”
蔣琬前一步,抱拳道:
“啟稟陛下,第三道金牌若下,楊儀仍不回朝,便可斷定此人意圖謀反。”
“到那時,陛下可召集忠義之士勤王,發兵誅殺楊儀,以安社稷!”
殿中群臣紛紛高聲響應:
“誅殺楊儀,安定朝綱!”
氣氛激昂,仿佛楊儀已是十惡不赦的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
就連平素沉穩的老將趙雲,聽到這里也不由得微微皺眉,臉憂。
就在群臣群激之際,大殿外突然傳來一陣甲胄撞擊聲,接著殿門口涌數十名全副披甲的軍士!
為首一人,渾浴殺氣,正是楊儀!
他頭戴銀盔,披黑戰甲,腰懸寶劍,龍行虎步地踏進殿來。
無當飛軍士卒兩列分開,如眾星捧月般護在他側。
楊儀目如炬,掃過殿一張張錯愕的臉龐,霎時間,大殿雀無聲,落針可聞。
劉禪整個人僵在龍椅上,瞪大眼睛著突然現的楊儀,只覺仿佛見了鬼一般。
他口中的怒斥戛然而止,先前那盛怒之氣瞬間化作了無法言喻的驚恐。
蔣琬、董允、費祎等人更是面無人,冷汗直冒,一時間竟無一人敢出聲。
楊儀緩步向殿中走來,角噙著一譏諷的笑意,朗聲道:
“陛下連下三道圣旨急召微臣回朝,微臣不敢怠慢,這便披星戴月趕回來了!敢問陛下——”
他語鋒一轉,聲音陡然拔高。
“所召何事啊?”
最後幾個字如同炸雷般在大殿中回響。群臣面面相覷,竟無人敢接腔。
先前還囂不已的幾名大臣,此刻嚇得在柱後,恨不得將腦袋埋進地里。
楊儀環視四周,冷笑一聲:
“楊某在前線東征,日夜為國勞,宵旰食,嘔心瀝!”
“你們這些居廟堂的達貴人,錦玉食,倒好,竟在背後污蔑于我,誣我楊儀通敵叛國!真是好一頂大帽子!”
楊儀聲音一沉,環視群臣,寒聲道:
“方才是哪個鼠輩口出狂言,說要將本將軍問斬?”
他目人,掃過殿眾人。
“現在本將軍回來了,倒要看看,誰敢手!”
劉禪聽到這話,臉皮一陣搐,但驚懼之下竟說不出一句反駁之詞。
他強心神,厲聲喝道:
“楊儀!你……你怎麼進的城?又怎敢帶甲士闖宮?你眼里還有沒有朕?!”
楊儀劍眉一挑,森然道:
“回陛下,臣為何進城?自然是奉陛下圣旨回朝!至于為何帶兵宮——”
他目一凜:
“臣此次歸來,正是為清君側!”
“放肆!這是赤的謀逆!”
蔣琬強心中驚懼,指著楊儀怒斥道。
“楊儀,你帶兵殿,眼中毫無君上,已然造反了!”
他厲聲朝殿外喊道。
“來人啊,護駕!快護駕!”
然而殿門口侍衛面面相覷,本無人上前。
那些軍原本歸屬戍衛軍統領黃威節制,如今黃威早隨楊儀倒戈,這些士卒自不敢聽蔣琬號令。
趙雲見勢不妙,急忙出列勸道:
“楊將軍且息雷霆之怒!這里畢竟是金鑾殿,有話好商量,何必刀兵相見?”
楊儀看了趙雲一眼,語氣略微放緩:
“子龍將軍,今日之事,事出有因。待會我自會與你細說。”
說罷,他臉一沉,猛地拍了拍手掌。
只聽“咚”的一聲巨響,幾名如狼似虎的甲士抬著一張雕花座椅大步闖,將椅子往座旁一放。
為首抬椅之人,赫然是戍衛軍的守將黃威!
這一幕,將劉禪嚇得魂飛天外。
他原以為黃威是制衡楊儀的底牌,卻萬沒想到,此刻黃威竟了楊儀的幫兇!
楊儀大馬金刀地在座椅上坐下,與劉禪平起平坐,冷冷注視著對方。
底下眾臣早已驚駭絕,整個大殿寂靜無聲。
良久,楊儀才悠悠開口:
“陛下,臣有一事不明,還請陛下解——為何陛下要親信小人,疏遠忠良?”
“臣在前方東征,本已勝券在握,陛下卻屢屢下詔斥令班師!”
“道陛下真要中斷東征大業,將蜀漢江山置于危難之中嗎?”
劉禪張口結舌,一時語塞。
他看看楊儀,又看看滿殿甲士,額頭的冷汗直往下滴。
蔣琬見劉禪畏不語,心一橫,搶上一步,高聲道:
“楊儀!陛下念你久戰辛苦,多次詔令你班師回朝,是憐惜于你,你卻抗旨不遵,未免也太不把朝廷放在眼里!”
“如今還敢挾持陛下,意圖清君側,分明是挾天子以令諸侯!你這樣的大逆之徒,當滅九族!”
蔣琬話音未落,只見楊儀眼中寒芒一閃,輕輕朝旁揮了揮手。
早有幾名無當飛軍虎撲而出,三兩下便將措手不及的蔣琬按翻在地!
蔣琬萬萬沒料到對方竟真敢手,當即發出一聲凄厲的尖:
“楊儀,你敢!”
兩名虎背熊腰的軍士拖著蔣琬便往殿外走。蔣琬手腳并用拼命掙扎,臉漲得通紅:
“陛下救我——陛——”
他最後一句呼喊還未出口,殿外忽地寒一閃,“噗嗤”一聲輕響,喊聲頓時戛然而止!
殿文武只覺眼前一花,隔著殿門,仿佛瞥見一道鮮從外灑落臺階。
接著,只聽“撲通”一聲,一個圓滾滾的事被拋了進來,在大殿中央骨碌碌滾了幾圈。